尾声 - 重返人间+重返人间之灰袍法师 - 狐狸 - 玄幻魔法小说 - 30读书

尾声

我看着水镜前自己的样子,金色的长发紧紧束在脑后,下面略显苍白的面孔上,同样苍白的唇紧抿着,露出一贯倔强高傲的弧度。更加年轻的躯体上罩着被洗得有些泛白的灰色法师袍――一直以来最为大陆排斥的邪恶颜色。

“还算合身。”迪安说,我穿的是他的袍子。

“走吧。”我说,离开房间,身后的水镜无声地消散成雾气。门外,巨大的银龙正等着我们。

“我第一次骑龙。”迪安有些紧张地说,“你觉得它讨厌我吗?”

“如果我讨厌你,它就讨厌你。”我说,他哼了一声,决定不理会我,手脚并用地爬到龙背上,动作笨拙的有辱精灵的名声,然后他施了个法术,把那堆药材弄上去。

我摸摸它冰冷的鳞片,这只龙还残留着少量的灵魂余波,冰蓝色的眼睛平静地看着我。我能感到熟悉的、长袍磨擦脚踝的轻触,虽然想来这个身体还是第一次罩上法师袍。

银龙飞起,因为在上面施了防护魔法,所以这次没有失重的感觉,像坐在和平时期大图书馆的书桌前一样平稳。

“你觉得你的旧情人会不会欢迎我们?”迪安问。

我皱起眉,“他不是我的旧情人。”我说,手里拿着几页从圣凯提卡兰大图书馆手抄的稿纸――我也说不清为什么那天会把它们带在身上,也许是因为法师的职业病。

“怎么会?”他故作惊讶地挑眉,“那天他吻你吻得如醉如痴,我晚一点出现他恐怕就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你推倒了!”

“迪安,你的幽默感很低级。”

“谢谢,让你讨厌是我的荣幸。”他优雅地微笑。

“如果我是你,”我冷冷地说,“我就知道现在不是挑衅的好时机,因为我们的命拴在一条绳子上!”

“可你总得允许别人有正常的感情反应,”他说,“当然你不必,你一向异常。”

我没有说话。正常是指什么?我突然想到最后那个男人绝望、近乎在哀求的脸庞,是的,那些事早该已过去,像梦一样到了早晨或毫无痕迹、或只显得虚假可笑。可我就是在这时想起他。

“我是不是个很奇怪的人?”我低声说。我无法回应弗克尔斯,我只专注于自己,很多年来一直如此。

他扬眉,“毫无疑问。但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他理直气壮地看回来,好像几秒钟前讽刺我的不是他。“你知道吗,”他轻声说,清澈的嗓音在高空中飘浮,“我一直很讨厌你,但最糟糕的时候,却总是想起你……我被驱逐的时候……真是断不好受的日子,精灵的家乡观念太重了,我不得不承认我违抗不了天性……我很难受,整夜睡不着觉,后来我想到你……每次想到你的眼神,就会觉得,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值得迷惑的事。”他说,紫色的眼睛直视我。

“多可笑,我从对手身上找到了最强大的自信,”他说,“能一辈子有你当对手,去追逐魔法,倒是件不错的事,你让一切的伤害都显得微不足道――你可以经受,我干嘛不?”他高傲地扬扬下巴。

我挑眉,“我很意外你对我的高评价。”

“你存在感太强,费迩卡,”他耸肩,“我没法视而不见,虽然我很想。”

至于你,我想,你大概是我唯一可以求助,而不会觉得羞耻的人了。但这些话我并没有说出来,我并不太擅长说这些。

空间一时静了下来,巨龙拍打翅膀的声音清晰可闻,天空蓝得有些单调,往下已经可以看到方正的村庄,喀卡山脉被远远抛在了后面。

我们在如此高的地方,没人足以比翼……

我念了句咒语,防护壁撤去,风忽地卷来,扬起我们的长发和袍子。“你在干嘛!”他大叫道,手忙脚步地把衣服整理好。

“我大概是习惯狼狈的飞行了。”我笑起来,“你不觉得在龙背上的话这样比较有气氛吗?刚才像在经历一个三流幻觉魔法。”

“你和那些剑士混在一起,养成了不好的习惯,”我的旅伴指控,“居然喜欢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快把防御罩弄好,我的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

我没理他,感觉着风神的长袍从身上咆哮而过,扬起每一片衣角和发梢,没有任何或沉重或拖赘的触手。

“为什么不吹吹风呢,迪安,”我说,“至少它会让你感觉到,你正活着。”

――全文完――

重返人间番外

夜晚的大法师之塔从不是个好地方,这栋建筑从太古时期留存下来,间中做过各种匪夷所思的用途,有很多历史已经被时间所湮灭,只留下了为数不少的不明用途甚至危险的生物在这里东游西荡,见证着那些深不见底的过去。

它们的存在符合规则,尽管被人类所厌恶,却无可消灭。

费迩卡正在图书馆里看书,他是一个年轻的实习法师,黑色的长发随便束在脑后,五官对于男性有些过于秀气了,漆黑的眼睛像这里的夜晚一样寂静,他纤长的手指翻动书页,偶尔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这个年轻人将来会披上黑袍几乎已经是塔中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实,在上午的课堂上,他刚刚和他的圣系防御课的老师发生了一点冲突,那家伙在他面前大肆宣扬邪恶必败的道理,虽然费迩卡从不是个对这种知识以外的事感兴趣的人,可是被人指名道姓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必竟还是个年轻人,虽然缺乏了大部分年轻人该有的血气方刚。

“邪恶是必然失败的,知道为什么吗?”那白袍的老头儿说,“因为邪恶横行只会导致种族的灭绝,没有爱、没有合作、没有正义的世界难以存续,而历史已经清楚决定了光明永远是大趋势!”

然后他瞪着他的学生,等待他的反驳。可是费迩卡一点也没有反驳的意思,他正在抓紧时间抄写魔药课的药单,对这种毫无知识含量的对话兴趣全无。

“老师,”他说,“也许以您认为经验主义为基础可以预言宇宙所有的历史和未来,不过比起倾听您真理般的经验来,我对手中笃定的事实――比如魔药课的药单――更加有兴趣。”

他的老师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有时费迩卡想自己的性格确实不大像法师,虽然他拥有足够的求知欲,可是对经验之谈却嗤之以鼻,总渴望亲手证实,而前者却正是大部分法师得以越发厉害的基础理由。

他伸出手去拿桌上的另一本书,这时门砰地一声被打开,在有“坟墓般寂静”的图书馆里,像爆破了一包炸药,把他吓了一跳。

他抬起头,几个穿着佣兵服饰的醉醺醺的男人闯了进来,身上的铁甲发出难闻的铁锈味,混合在书卷的寒香里格外怪异。

“看哪,一个小法师一个人在这里用功!”领头的红发佣兵说,“法师塔里都是这么帮死气沉沉的书虫,陪我们聊聊天怎么样?”

费迩卡迅速站起身想要离开,可是那三个家伙转眼间已经到他的眼前,红发男人一把卡住他的脖子,把他搡到墙上,法师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从那里侵入骨髓,让人牙齿打战!

“别走呀,你讨厌聊天吗,小法师?”他笑眯眯地说,费迩卡无意识地紧攥着拳头,那人身上极度的寒意让他难以呼吸。

“长得还不错,而且很温暖。”另一个黑色头发的佣兵靠过来,手放在他的心脏上,年轻的法师瞬间感到呼吸变得像做完某项体力运动一样艰难,仿佛心脏会在下一秒钟停止跳动!我遇到大麻烦了,他想,脑袋因为寒意而反应迟钝,生命的力量正一点一点离他而去,但他现在必需在最短的时间里清醒的思考问题!

“你们……想干嘛?”他说,努力让语调平和。

“只是喝了些酒,想找人玩玩儿,可是这里的法师一本正经!”红发佣兵不屑地说,用冰冷的手抬起他的下巴,“你长得真秀气,这么单薄,是个女孩子吗?”

费迩卡再次深深吸了口气,以确定自己还活着。喝醉了酒的男人――尤其是佣兵――绝不是可以交流的生物!

“如果你们有时间,干嘛不去办你们的正事!”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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