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陶景义正在前堂转圈圈，对于进后院找他师姐还是不进去犹豫不决，想进去怕打扰到师姐他们的事情，不进去又想把自己查到的事情告诉她，一时间无法拿定主意。
不过他没有等太久，就听到休息室那里传来的脚步声，陶景义满怀希望的看过去，刚好看到他师姐掀帘子出来，陶景义正要迎过去，张亦身后的烛照就跟着出来了，陶景义连忙对着烛照行礼：“烛照大人。”
坐在柜台里的梅嫣也赶忙出来，给几位大人行过礼后，到休息室里去泡茶。
烛照抬抬手，让陶景义起来：“我只是来凑个趣，你和张亦谈你们的事情，不用管我。”说着烛照就拉着左言坐到一边，不打扰张亦和陶景义的谈事，完全做个旁观者。
梅嫣给几位大人上了茶，便退到一边，张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问向陶景义：“我让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虽然是问句，但是张亦笃定陶景义已经查出来了。
果真，陶景义点点头，正要开口，张亦阻止了他：“等会儿，既然是林玉妍的事情，我先叫她出来，让她也听听。”
陶景义闭上嘴巴，点了点头。张亦拿出玉石，唤了声林玉妍，林玉妍应了一声，从玉石里飘出来。
她很懂礼，一出来就先给几人行礼，等着烛照他们点头了，才站起身来，端正地坐在一边椅子上。
张亦看了陶景义一眼，陶景义领会到张亦的意思，缓缓开口：“民国时候江城的林家可不算是小家族，他们的事情虽然年代久远，也不算难查，毕竟林家二小姐私奔不成反倒不小心掉入铁轨被火车轧死，这件事情在当时可是轰动一时。”
陶景义说着，看了林玉妍一眼，林玉妍被陶景义这不客气的话说得脸臊红。她本来就是从小接受的大家闺秀的教育，虽然也去学堂上学了，但从小的教养摆在那儿，估计私奔是她做过的最大胆的事情。
却没想到这件事情不仅让自己送了命，还让自己的家族蒙了羞，让自己的父亲因为自己而受到议论，林玉妍想到这里，心中涌起无限悲伤，坐在那里又开始抽抽噎噎，只是因为没有脸，只能听到她戚戚哀哀的哭声。
张亦责怪地看了陶景义一眼：“说话怎么就不知道委婉点。”
然后她头疼地看着林玉妍：“我的大小姐，你可别哭了，还想不想找你的脸了？”
林玉妍哭得打了个嗝，慢慢停止哭声，小声地道了一句：“想，对不起，张大师，都怪我控制不住情绪。”林玉妍的语气十分失落，想起自己的遭遇，再想起一直疼爱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心中懊悔悲伤愧疚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林玉妍又想哭起来了，只是记着张亦的话，不敢哭出声来。
张亦听到林玉妍止住了哭声，示意陶景义继续，陶景义点头：“和她私奔的周远志，虽然没人查出来是他推林玉妍到火车底下，但是他的结局也不好，林父得知自己的爱女是因为和周远志私奔才出意外而死，直接就动用权.力让他自己退学回老家了。你们也知道那个时代乱，土匪横行，少一两个人命也没人在意，所以林父直接就派人在周远志回家的途中扮作土匪，杀了他并抛尸荒野，替女儿报仇。他的尸体据说连他的亲人都没找到，估计是被野兽吃了。”
说到这里，陶景义看向林玉妍：“虽说你被周远志杀了，但你的父亲也帮你把他杀了，替你报了仇。”
林玉妍心中对父亲更愧疚了，她面向陶景义：“谢谢陶大师告知我这些，是我对不起父亲，对不起我的家人，呜……”说着林玉妍又控制不住情绪哭了起来。
张亦看看林玉妍，又看看陶景义，知道林玉妍这性子，制止了她还是得哭，索性她哭得声音不大，张亦也不管她了，让陶景义继续说：“重点在她的脸，她的尸体，谁带走了？”
陶景义喝了口茶，继续说：“她的尸体，被林家带走了。当时周远志把她杀了就装作一副惊慌的样子喊人，说林玉妍不小心掉进了轨道里，工作人员听到声音，连忙出来，把林玉妍的尸体抬出来，她的身体被火车轧过去，已经扁了，内脏也全出来了，只有头和脚是完整的。
只是她的脸辨识度很高，工作人员认出了她是林家二小姐林玉妍，立马就通知林家人赶过来，同时赶来的还有警察，林玉妍被林家人带了回去，周远志被警察带走审问。
只是警察和林家左查右查，他们最后得出的结论还是林玉妍是意外死亡，和周远志没关系。周远志被关了两天就出来了。后来林玉妍就被下葬了，周远志也被赶回了老家。”
张亦皱起了眉头：“那林玉妍是怎么在陵城醒来的？她的脸是如何不见的？”
“这事，我也觉得蹊跷，因为林玉妍的尸体的确是在江城下葬的。所以我就又仔细查了林家所有的人，得知了几件蹊跷的事情，其一，林玉妍的丫鬟，在林玉妍死后不久，就不小心溺水而亡了，其二，周远志赶回老家的时候，去找过林家大小姐，其三，林家大小姐在林玉妍死后一个月，来过一次陵城，还有一个传言，据说林家大小姐从陵城回去后，越长越像林家二小姐。”
张亦闻言，精神一振：“你是说，林玉妍的死，有可能和林家大小姐有关，而林玉妍的脸，也是她挖的？”
陶景义点点头：“从我查到的消息中，最有可能是她。”
张亦摇摇头：“不应该啊，你都能查到的事情，为何林父没有查到，以他当时权.力，这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陶景义嗤笑一声：“估计不是查不到，是不敢往下查吧，毕竟他二女儿已经死了，如果查下去，他的大女儿也不保，他怎么忍心让两个女儿都死呢。”
林玉妍虽然心思一直在哀伤愧疚着，但是陶景义的话，她一句也没漏，得知陶景义查出来的内容和推断时，她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心思一片空白，她怎么也没想到，她一直最亲密的姐姐，会亲手设计杀了她，还把她的脸挖走了。
而且这件事情，父亲也知情，却因为是她姐姐动的手，没有继续查下去，就让她这么凄惨地死去，一直投不了胎。
她恨哪，为什么她的亲人要这么对她，她做错了什么，她一直对长姐尊敬爱护，最喜欢她，也对她很好，她的父亲，除了周远志的事情，她从来没违背过他，一直孝敬爱戴着他，以他为傲，为什么她的一心一意换来的却是惨死车下。
林玉妍本来全身哀伤的气息一变，周身开始出现黑色的怨气，张亦一看，就知情况不好，这林玉妍得知了自己死亡的真相，一时接受不来，这是要变成厉鬼的前兆。
张亦见此，立马一个清心咒打过去：“林玉妍，醒醒！”林玉妍一激灵，心思清明了起来，怨气也不再增加，只是已经出来的怨气，却无论如何也消失不了。
张亦叹了口气，真是不省心的，显然林玉妍还在为了她亲姐姐害死她的事情耿耿于怀，她劝到：“林玉妍，刚刚只是我们的猜测，并没有去证实，而且，就算证实了，你姐姐可能也早就作古了，你能做什么呢？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你的脸，送你去投胎，你要是变成厉鬼了，可就真的没法投胎了，必须将全身怨气消了才成，这可不是简单的事情。你一旦变成厉鬼，你就没了神智，只知道杀人，只要你杀了一个人，你的下场就只有灰飞烟灭。”
林玉妍的怨气还没形成，就被张亦的一番话打散了，她又重新恢复那副萋萋哀哀的模样，语气哀求对张亦道：“张大师，求求你了，帮我报仇吧，我真的很不甘心。”
张亦摇摇头：“这事，等查证了再说，我们先找你的脸吧。”
“对啊，林玉妍，你姐姐已经死了，我们先找你的脸吧。”陶景义附和着张亦的话。
“死了，死了……”林玉妍失神地重复着：“她已经死了？”林玉妍向陶景义求证。
陶景义点点头：“对啊，死了，而且她一生过得也很不如意，死的时候很惨。”
“她是怎么死的？”林玉妍得知自己姐姐这一生并不如意，她的心里好受了一些，总归不是她一个人在受罪。
陶景义摸摸鼻子，将她姐姐林玉琪的一生全部告诉了她：“你死后一年，她嫁给了沈家长子沈予安，但是沈予安喜欢的是你，所以你姐姐一直爱而不得，孤独地一人生活在沈家宅子里。而且可能沈予安知道点你的死因，在你姐姐嫁过去不久，就被沈予安一直家暴，直到过了五年，你姐姐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痛苦地死去，对外宣称病死，而沈予安自此终生未娶。”
林玉妍听完陶景义的话，没有因为自己姐姐不幸的一生，说出什么，而是失神地说了句：“予安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