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静观其变
“她怎么不去死!真是祸害遗千年,当年那样湍急的水流都没淹死她!没淹死她就留在民间也好,偏偏还叫爹爹给碰到了!爹爹也真是的,这样满身土气野性难驯的东西将她带回府里做什么,就该在下头胡乱给她配个小子嫁了才是!”
因为愤怒,赵玉琴精致的眉眼扭曲得可怕。
胡妈妈急得直顿脚:“姑娘姑娘,你小声些,仔细叫人听到宣扬到老太君和三老爷耳边,传到外头就更糟。姑娘你可是名满京都的淑女才女,最是温和知礼的。叫人知道你这么说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子,人家会怎么看你。”
赵玉琴愣了一下,跟着又痛哭起来。京里妒恨自己的贵女很多,这下自家摊上这样的丑事,她们不知道会怎么贬损自己。尤其是诚安郡王,那可是自己暗自仰慕的郎君啊。
诚安郡王地位显赫英俊威武,若是能做他的嫡妻,自己就是堂堂郡王妃,太后娘娘的外甥媳妇,出入皇宫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宫里的各类赏赐享用不完,一下就会成为京都贵妇当中最叫人羡慕的人。
可赵玉笙那个野丫头,居然砸破了诚安郡王的头,而自己是那孽障的亲姐姐,诚安郡王恨屋及乌,自己的郡王妃梦彻底破灭。诚安郡王怎么就那么好性子,当时就该直接掐死她,省得她回府继续祸害家里人!
当年那算命先生说得太对了,赵玉笙就是个灾星,至亲手足碰上她准没好事!赵玉琴握紧拳头只恨不能大声尖叫,精心修剪的指尖深陷进掌心直接折断了她都没察觉。
再说萱瑞堂这边,等众人走后,崔氏姑侄两个又将刑部几个官员扒拉了一通,都察院几个骨头较硬的御史也扒拉了个遍,然而妇道人家毕竟对官场之事不了解,说了半天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崔老太君急得直骂,怪大儿子也就是新昌伯赵清源,边关巡视都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这个家主却不在府里出主意。
婆媳两个正焦灼间,赵玉笙的老子,新昌伯府的三老爷赵清溪回府了。
赵清溪还没到而立之年,相貌儒雅,斯文气质中带着几分为官者的威严。素来注重仪表的人,此番为着闺女的事情,愣是走得鬓角汗湿步伐凌乱。
崔老太君看到儿子形容狼狈,又是心疼又是担忧,道:“三郎你是京都的府尹,这时候本应在衙门办公。你为着笙姐儿的事情中途跑回府,御史们会不会说三道四啊。”
赵清溪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道:“非常时期,顾不上这些了。再说家中出了这样的大事,儿子都不回家来看看,反倒违背常情,御史们还不至于这般不讲情理。”
崔老太君点头,喊珍珠给儿子倒茶。怕赵清溪不清楚事情经过,崔氏正要跟他再说一遍。赵清溪却说自己已然从秋山那里了解清楚了。
他让老母大嫂不用担心,说自己已经打听到都察院的御史们虽然为这事吵翻了天,但站在赵家这边的显然占了上风。再怎么说赵玉笙都是伯府嫡女,元仅仅为了自己的奶娘对赵玉笙抬手就打,实在是太过。
赵清溪的意思是自家这边先按兵不动,等御史们上了折子之后,看宫里是什么反应。如果太后不问情由一味偏袒,自己再联合交好的勋贵们,一道去皇上跟前鸣不平。
崔老太君点头,然接着又担忧。说这样一来时间可能就拖得久,赵玉笙在牢里日子难过。那孩子行事鲁莽闯下这弥天大祸,固然可恨,可终究是自家的亲骨肉。刑部那里恐怕还得打点打点。
赵清溪却摇头,说刑部那些官员大多精滑,风向不明之时他们不会轻举妄动,所以笙姐儿在牢里日子不会不好过,但也不会太好过。
况且自家去寻刑部那几个官员,极有可能达不到目的不说,还因为瞒不过那元,反而弄巧成拙。眼下最好是按兵不动,静观事态发展。
不愧是久混官场的人,一番说道让两个内宅妇人连连点头。商量完毕之后,赵清溪起身准备回衙门。崔老太君道:“你媳妇和琴姐儿吓得不轻也担忧得很,你还是回苍松院安抚安抚她们吧。”
赵清溪迟疑了一下,摇头说府衙还有事,自己得赶紧回去,说完大步走了。崔老太君看着儿子的背影愣了片刻,低声对崔氏道:“我怎么觉着三郎似乎对常氏有些生气,大概是想着不是常氏行事不周,又怎么会有今日之祸!所以不想回苍松院。”
崔氏笑了笑,道:“您想多了,三弟不是说了衙门有事,急着赶回去嘛。”
崔老太君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吧。不是我说,常氏这阵子就顾着惦记彦哥儿琴姐儿的亲事,对笙姐儿这个分别多年好不容易找回来的闺女却不大上心。上次勤国公府的花会,她就没带那孩子去。”
崔氏皱眉嗔道:“姑妈,弟妹明明是怜惜笙姐儿风寒初愈,不想她受累,您却这么说她,叫弟妹听到了得多委屈。”
崔老太君哼了一声,又说正月常氏娘家侄儿给孩子办满月宴,她也没带笙姐儿去。
崔氏笑道:“这个弟妹跟我说了,说是她娘家一个侄女过年的时候笑话过笙姐儿,两个人才闹过不愉快。笙姐儿自己不大愿意去,弟妹心疼笙姐儿就由着她罢了。笙姐儿是弟妹身上掉下来的肉,人家怎么会不心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