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孑孓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於我归处。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於我归息。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於我归说。”

在司空牧野踏入到第四个关卡空间的时候，忽然，他听到的，却是这样一段凄婉而又哀伤的歌曲。

司空牧野看见了远方，有一个瓶身上画满了诡异符文的透明瓶子，正在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之中。

而从那透明的瓶壁上，可以看见其内部，有着一些细微的恶心地长满许多细小的毛发的身体半透明的小虫子，正在那盛了半瓶子的水中，扭曲游动着，散发出似有似无的，犹如直击心灵的锐利啸叫。

司空牧野传意问道：“你身为【孑孓】，为什么却是凄婉地歌唱【蜉蝣】呢？”

对方却是叹息一声，回应道：“因为，我的【蜉蝣】哥哥，他已经死了，而我终将追随他而去，只可惜，我因为受到过当今魔皇吉胡和熙的恩惠，因此答应帮他杀三个人，然后再让我追随我的【蜉蝣】哥哥而去。我曾请动诸般擅长占卜、卦象的魔神，为我卜卦，结果是我一定能够完成心愿，而我等啊等，等到魔族现如今已经君临天下了，却是仍然没有等到我要杀的第三个人的出现，而现在，我很欣喜，因为我已经为魔皇吉胡和熙杀掉过两名极其难以对付的上神了，现在，看来你就是我毕生心愿终结的最后一神。等我将你杀死，我也将离开这个人世了。”

司空牧野苦笑着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心中暗道这可真是有些难缠呢，但是他嘴上，却是并不谦让，只是针尖对麦芒地回敬道：“呵呵，或许，他们这些能掐会算的陌生，为你算的卦，都是对的，只不过，说你一定能够完成心愿，是指现如今，你被我直接杀死，然后了却心愿，而指的并非是我死，岂非也未可知呢？”

“呵呵，如果能够死在你的手上，也是我的荣幸之至呢！动手吧！”瓶中孑孓似乎开始变得有些兴奋起来了，“来吧，动手吧，快点，快点虐我，快点蹂我、躏我吧！”

司空牧野，直感觉到一阵鸡皮疙瘩，从自己的双臂涌动而起，霎时间，一阵恶心的寒意，侵漫全身，仿佛一只森冷而滑腻的黑色大手，正在自己的身体，一路游走，最终从自己的食道，逐渐攀爬，爬进自己的胃里，然后猛然收紧，让自己差点儿没忍住，一口吐了出来，胃酸都差点儿溢出来了。

这滋味，真特么的难受，那是一种【精神侵染】，直接可以命中司空牧野的精神层面，这让司空牧野那原本就算不得有多强大的可怜的精神力，遭受到了极其严重的侵蚀。

这也是一种示警了，司空牧野知道再不行动，快速拿下瓶中孑孓，那么等待自己的，唯有是精神错乱而亡的悲剧结局。

于是，司空牧野动了。

司空牧野，施展的是完全不留后手的，将四大元素，瞬间呈现出绝对紊乱的比例，融合在一起，然后形成的一种时间之力，朝着对方，压迫下去。

对方在司空牧野的时间压迫之中，直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都在尽数放慢，其实也仅仅只有思维，依旧是没有过多放慢而已，因此，她才能够感受到，周围放慢的这种显著体验。

但是，或许是她，本就是求死的，她早就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战胜司空牧野的，因此，她为了让司空牧野倾尽全力对自己进行一次攻击，动用了她很久很久已经没有动用过的绝技【精神侵染】，所以相当于是逼着司空牧野，必须毫无保留地，对自己进行【瞬杀】，自己才能够快速地，在司空牧野手中死去，要不然，司空牧野将自己击败，杀不杀自己，还将会是一个问题。

只因为她，其实早就听说过司空牧野的许多事，更是知道，他一心想要打乱这个世界的秩序，一心将这个世界，推动向崩溃的边缘，为的却正是与他“后世时代”的爱人，再度相见呢，其实司空牧野的故事，深深让她着迷，她觉得，能够死在司空牧野的手中，的确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因为她是司空牧野的忠实敬仰者。

而司空牧野，面对着瓶中孑孓，就并没有她那么复杂的思绪了，司空牧野只知道，必须击败她，【瞬杀】她！

只不过，当司空牧野犹如世界上最强大的神兵利刃一般的手，插入那透明瓶体的时候，当瓶身上的符文之力，全部都是消散开来，当瓶子里面的半瓶子水，全部破碎逸散出来，当里面蠕动不休的蚊子的幼虫，全部都是生命快速消逝，倾覆下来的时候，司空牧野忽然有一种感同身受一般的莫名滋味，那是来自她的一种哀伤，是当年，自己心爱的【蜉蝣】，死去的时候的那一种绝世的哀伤，仿佛全世界的所有美好与快乐，都消逝殆尽了。

司空牧野终于知道，她其实是一心求死的，她根本在见到自己的时候，就没有生的打算。

司空牧野，忽然在这一刻，感到了一丝后悔，是的，司空牧野竟然也是有了一丝丝的后悔，这么多年来，他以为自己早已经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但是现在，他却是感觉到，他那些多年累积起来的坚如磐石一般的心性，忽然有了一种破碎的迹象——是的，为了自己心爱的人，而去伤害一个心中怀揣着她心爱之人的哀伤之人，真的是对的吗？

她分明是那么哀伤，高贵如同魔神，却一点儿也无法快乐。

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能够与自己心爱的人长相厮守在一起，那么再多的荣耀，再多的权力，再高的地位，这一切，又都有什么意义呢？

只是高处不胜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