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顾云清逃到了赵四那个角落位子,这个位子跟她刚才的位子是一南一北,遥遥相对,靠着北墙,还能被窗外的阳光给眷顾到,头靠在墙上,闭上眼睛,暖洋洋地。
睁开眼看见曹暨正在看向她,她做了个鬼脸,一副你能耐我何的表情。
赵四还不要脸地拉过曹暨说:“阿暨,你这一阙词,我觉得意境还不够,大气有余,你其实想要转过来写一些内心旖旎风光之事,对吧?我跟你说……”
赵四开始指导曹暨填词,他那是家传绝学,又是天赋异禀,哪怕曹暨前世寂寞空虚冷,看了很多的书打发了漫漫长夜。也比不过人家是老天爷赏饭吃的。
太阳从东往正中间一点点地偏过去,原本在曹暨身上的阳光已经不见,顾云清不在身边,也没办法给他心灵上温暖,脱了里面的夹衫手指冰凉。
这堂课下课已经到了正午,一行人去食堂吃饭,国子监的饭食也是光禄寺准备的。光禄寺是个肥差,他们主管京城衙署的饭食。大梁的官僚从一开始就没有很好地整治,沿袭大陈的风气,十分腐朽。
那光禄寺的官员背后又跟周后有勾结,周后又很是喜欢敛财,光禄寺就成了她敛财的一个工具。所以除了供应皇帝的御膳过得去之外,衙署的这些大锅饭大约就跟猪食一样了,这个菜就是把那豆腐干,白菘,萝卜……切碎了放在水里煮了,加上盐。而那饭也是前几年的陈粮。
因着背后有周后,所以大家都敢怒不敢言,言了也没用。所以到了这个时候,各家的小厮就把家里准备的饭食送进来。食堂也成了吃饭的地方,那准备的饭食已经没有人用了。
把自家的菜拿出来放在一起吃,顾云清吃着饭菜,说:“兄弟们,上午我无事在琢磨,怎么用眼神勾住人小娘子!”
听到这句话,曹暨头皮发麻,果然她上午没有想好事。
“你说!”赵四看向她问。
这货开始手舞足蹈地说道:“我刚才琢磨着……”
看她做出的动作配合着眼神,曹暨的心从上午的热火朝天到现在的透心凉。那货还在问:“你们觉得是不是呢?”
赵四那个小色鬼连连点头:“你
说得没错,但是还缺一些动作……”
顾云清跟赵四一起探讨,被黄嘉楠嗤之以鼻:“用得着吗?女人需要这么宠,花这么多心思?”
听着黄嘉楠如此说,赵四摇头叹息:“若是不能两情相悦,何异于禽兽。”
“就是,你不懂了吧?这个时候不好好学,等你成婚了。你一进洞房,一看姑娘很漂亮,然后心内热和,当时就激动地嘿嘿嘿……,人家姑娘一看你这般孟浪,心头顿时悲哀,怎么嫁了这么一个猥琐的货色?”顾云清给他解释。
赵四接口:“但是你这个时候多练练眼神,言语。到新婚之日,文质彬彬,温柔小意,人姑娘一见欲语还休,与你半推半就,同赴巫山,从此对你是死心塌地,你们就能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曹暨觉得方才被顾云清的眼神给闹得心猿意马十分难受,原来都是这个混蛋在扯淡,这心里就被一根缝衣针给扎了进去一样难受。
顾云清勾住了曹暨的肩膀,拍了一拍他的脸说:“阿暨,等我练上手,好好教你!以后一定让你把媳妇哄地妥妥帖帖。”
曹暨侧过头看着她,用她的手段骗她?管用吗?
卢三郎见他们已经吃过饭,过来与顾云清坐一条板凳上,刚要说话,顾云清被曹暨一把抓了过去在自己身边坐下,卢三郎没有防备,他本就沾了板凳的一个角,重量不平衡一屁股就跌坐在了地上。
顾云清过意不去,瞪了曹暨一眼,过去扶了卢三郎起来:“三哥,怎么样?没事吧?”
卢三郎一贯好脾气:“没事,没事!我家七哥让我来问问你,你还有谁要请的,这几日把帖子给写了。”
“就我们几个啊!”
“还有,你们若是有姐姐妹妹也能带来,我家姐姐妹妹也都会去。”
顾云清笑了起来:“七哥这是要借着机会请王三娘吧?”
“看破不说破!”赵四拍顾云清的背,顾云清甩开:“哥们,别拍来拍去!”
“干嘛呢?”
顾云清转念,看向他:“你挤痘痘的手洗了没?”
“洗了,我吃饭前洗的,不是一起去洗的吗?”赵四信誓旦旦地说:“真当老子那么不讲究?咱们家……”
“就是,好歹都是公侯世家出来的
,这点教养也没有?”黄嘉楠插话。
“得了,得了!算我没说!”顾云清忙道歉,道完歉看向曹暨,曹暨怎么都没想到那天的谎言会被拆穿地如此迅速!
下课之后,云清等曹暨上马车,他们俩家在一起,上课在一起,所以用一辆马车,曹暨站在车外等了会儿,怎么都没想到这个谎只能撑这么点时间。硬着头皮上吧!
云清靠在车厢上,吊儿郎当地说:“他们如厕后不洗手?阿暨,你现在好厉害,连这个都能骗我?我就不明白了,你骗我做什么?好玩吗?”
曹暨靠在车窗边上,看着窗外,拒绝回答。顾云清不干了,走过去,往他身边一坐,摇着他的身体说:“你回答我,为什么啊?”
曹暨“嘶”地一声,倒抽了一口气,云清才想到自己是抓到他伤口了,忙问:“怎么样,没有弄疼你吧?”
曹暨看着她紧张的样子,知道她对自己很关心,但是这份关心恐怕突不破那一层兄弟之情。如果不摊开来说,她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感受,她还是一个少年,如何知道自己深藏了几十年的情意。
以后既然要起事,谢七郎和黄嘉楠肯定是自己最好的伙伴,也不可能太过于远离,她肯定会跟他们亲近,但是要保持一点点的距离,只要一点点,否则……曹暨心内暗哂自己小心眼,不过他真的没办法看着自己的娘子跟别的男人,勾肩搭背,搂搂抱抱。
曹暨抬头说:“我不喜欢你跟他们亲近成那样!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最好的兄弟,在我心中曹荣都比不上你。可我发现对于你来说,原来我不过是你兄弟中的一个。”
云清却莫名了,她扶额说:“阿暨,你怎么会这么想?咱们俩的关系自然是最铁的,可是你自己想想他们几个也都很好。嘉楠爽直讲义气,赵四虽然浪荡了点,聪明有才华,谢家哥哥我与他并未深交,他也能那样施以援手,虽然他有自己的目的。但是,他真的是一个谦谦君子啊!而且,我的好朋友,哪个不是你的朋友?这些不都是咱们的朋友吗?”
曹暨想了想,看来还是不够啊!那就更猛烈些?他一把抱住顾云清,将她紧紧地拥住:“云清,他们是咱们的朋友,共同
的朋友。但是咱俩和他们之间,是有区别的。我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与你同分享,哪怕是我的命。但是他们有他们自己的家,自己的亲人。云清,我们走的路不容易,我们可以带着他们一起走,但是不能让他们夹在我们中间,你明白吗?”
曹暨还把脸贴在她的脸颊边,又是这么一番话,顾云清正经书看得不多,话本研习了不少,曹暨的脸颊贴着她的脸,这个……那个……
好像是那话本中说的两个断袖的开始?那天在船上他们被人误会成断袖,她是一笑了之的。今天曹暨的举动让她不得不重新思考一件事,阿暨,她的铁哥们?最近对王三娘都没有了兴趣!所以其实他对她有了不堪诉说的情意?这个要完蛋了,要麻烦了!要死人的!可怎么办啊?
曹暨感觉到了云清一动不动,放开了手。看她呆愣愣地在那里,推了推她,云清回过神。
云清脱离曹暨的拥抱,她站了起来,退到了曹暨对过的位子上。抬头对着曹暨说:“阿暨,你是国公府的长子嫡孙,你祖父和叔伯怎么死的,你是知道的。你是要开枝散叶的,对不对?我也是打算以后阿娘和顾奎和离之后,改姓秦,挑起秦家的香火。你可能喜欢我,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咱俩,不能对不起曹家和秦家的列祖列宗?”
这混账竟然误会到了两人之间有了断袖的情意,他就算想跟她断袖,问题她自己是个女人不自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