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茨木之死】

信的内容简洁，如下――

大江山丹波国，替吾殓尸。

茨木，书于延历十六年、三月初七。

#平安时代，有个名叫酒吞童子的妖怪。是鬼族首领。

然，世人皆传――他专门勾引处#女，勾引到手后，便将她们的乳#房割下来下酒，是真正的处#女杀手。一时间，闹得平安京人心惶惶。因此得到神明祝福的武士：源赖光、藤原保昌、以及平氏，橘氏等人，齐聚一堂，欲去大江山丹波国，退治鬼王，为民除害。历史上称作――大江山妖怪退治。

众人行至山脚，风声飒飒、深紫色的妖气浓郁。分明是早春三月，却无鸟叫，乃是极端的不祥之兆。路的正中央，酒吞童子已现形！

如传闻所言――他凌乱的深红色长发被束在脑后，随风乱舞。这鬼王坐于石椅上，似乎已等待许久。单手托腮，眼中的傲慢暴露无遗。脸颊两侧有黑色妖纹，金色瞳孔。即便面对京都年轻有为的武士众，他仍面不改色，启唇轻蔑道……

“吾名，酒吞童子。”

在场的所有武士，并不记得鬼王手下有一银发独臂的恶鬼，名唤茨木。他性格残暴，行踪不定――酒吞童子有蓬乱的酒红色头发。而茨木觉醒后，也有如火焰般及腰的血色长发。他们都是红发，都是妖力强大的恶鬼。

【不如，将错就错？】

【吾替挚友去死】

犹记得及今日辰时，他尚于花町之中。室内迤#逦的味道没散去――他背对着心爱的女妖萤草，在镜前束发。茨木童子独臂，一手扎头发繁琐至极，唯有嘴里咬着线，靠鬼手捏住线尾，然后缓缓抽紧。

茨木的动作轻柔，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吵醒她。与此同时内心陷入混乱――既渴望萤草醒来，揉着朦胧的睡眼对远赴战场的他，说最后一声：“咿呀~要早点回来，我等你。”又怕她醒来，稍微哭闹或是撂下狠话“你根本不爱我，萤小草再也不理你了。”

――如果这样，他就会彻底认输。失去为挚友献上性命的决心。而选择与她在花町的床褥间，继续艳#情之事。

他是地狱恶鬼。挚友是恶鬼之王。

茨木童子一根筋，觉得自己别无选择。

【大江山妖怪退治，三月初七，有神明相助，定取酒吞童子的项上人头】――扮作花魁游街，茨木探查到这消息的那一刻，已心有觉悟。

双方对峙，妖怪退治展开！

源赖光双手交叠，举起太刀：“吾乃源氏将军，酒吞童子你拿命来！”

心里瞬间明白，这是武士杀戮之前，交换姓名的仪式。“哈哈哈哈哈，”茨木童子放肆大笑着。深紫色妖力幻化出鬼手，瞬间贯穿其中一名武士的胸口！他面目狰狞，握着那颗尚且跳动的心脏……湿热的鲜血四溅，竟真的如地狱之鬼般，任由紫黑色的妖气吞噬灵魂、吞噬血液、吞噬一切！

啊，罗生门！

十、九、八、七……他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并且伴随着武士陆续拔刀的“咔嚓”声音，迅速脱口而出：“三……二、一！”

举起鬼爪，突然按在地上：“地狱之手！”深紫色妖力瞬间炸开，将十米之内的一切焚烧殆尽。谁知源赖光身姿灵活，须臾间，跳跃前行，刀尖已刺入他左肩。可顾不上看胸口处鲜血淋漓的模样，茨木几乎是――正面硬怼！

离地狱之门很近，似乎转瞬即至。离地狱之门又好像很远。他不停地挥舞鬼爪，风从耳畔刮过，肾上腺素仿佛要爆表。身体里每一根神经每一块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全都在呼喊着一个字――杀！

武士通通被击倒。茨木童子终于踉跄着、站立在大江山的土地上，抬头，眺望着京都花町的方向。一如昨日黄昏昭昭，他从花町的房间望着大江山。

【小草儿，吾会早点回家】

空气里飘着血腥味，茨木童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马上因为肺部受伤咳出一口血来，狠狠地呛了一口！一边咳嗽着一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