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

妖怪

“怎么会有如此多妖物？”

明闻屿御剑行至半空,垂眼望向底下一个接一个涌向城门的妖怪时还是不免感到一阵恶心。

“我也觉得奇怪，这么多妖物齐聚于此不像只是简单的……”南羡溪脚踩祥云落至明闻屿身后。

“你是说”

“妖狱被打开了！”二人异口同声道。

“可这怎么可能呢？”尽管事实就摆在眼前，明闻屿还是不愿甚至于不敢相信。

“没什么不可能的。”

南羡溪神情严肃,擡臂挥向天空掌心朝上，一圈淡蓝色的光辉渐渐印出铃铛的形状，下一刻，光圈不断放大并向上飞旋不断与天幕相融。

“明闻屿,我的杀阵已经摆好了,只要你处在我的阵法下就能提高人间雪的速度与杀伤力。”

“你已经想好了么？”明闻屿垂目望她。

“当然。”

南羡溪握紧了拳头认真道：“这种情况只可能是妖界出了差错，到时候最先遭殃的一定是人界，梧叶城只是一个开始，若不尽早挡住，人界大乱只是时间问题。”

“可你怎么能笃定这就不是一个意外？”

“这绝不可能只是一次意外！”南羡溪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地喊道，但很快她又竭力地冷静了下来：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

“没时间了明闻屿！”

南羡溪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道：

“你知道千年前那场大乱究竟是怎么开始的吗？就是像现在这样,妖界开启妖狱放出妖物祸乱人间,当时没有灵力的凡人只能用血肉之躯尽力抵挡,等真正有实力阻止的大能们赶到时早已经晚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有灵力有修为，是年轻一辈修士中的佼佼者，比起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我们有能力也有义务为人界做些贡献,哪怕最后实在抵挡不住也说不定能改变些什么，要是我们的努力能让这一切不往千年前那样发展，那我俩可就赚大发了。”

明闻屿静默着听完南羡溪的话后,指尖轻轻一转,擡手便抽出了焕发着圣洁雪光的人间雪。

“南羡溪，你还记得我们成为修士的第一天,各大宗门领每一个入室弟子必须背下的誓言最后一句是什么吗？”

南羡溪闻言愣了愣，旋即想起来后语带哽咽道：

“为人间，哪怕战死，仍旧无上荣光。”

“好。”

明闻屿立在寒风大作的城墙上，底下妖怪的嚎叫声咀嚼声，凡人的哭喊声求救声隔着一道脆弱的城门交相起伏，人间雪与空气接触发出的泠泠响声却在数重错落的噪音间无比清晰。

“那便”

“为人间，哪怕战死，仍旧无上荣光。”

南羡溪望着明闻屿坚决的背影不免眼眶湿润，她伸手擦尽眼泪后便朝着明闻屿的后背大喊道：

“明闻屿，我先回去把任南禹转移到一个更安全的地方，顺便再把我的铃铛拿回来增强这个法阵。”

“嗯。”明闻屿低声应道，也不管南羡溪是否听得见。

“你一定要等我，我办完这些就立刻回来！”

“……t好。”

时间不等人，南羡溪说罢便即刻回头沿着来时路驾云疾速离去。

底下是摇摇欲坠的城墙，明闻屿手持长剑迎着狂风与斜阳叹息般道了一声：

“我似乎，明白我的道在何处了。”

数道凌厉的雪辉化成数柄细小的冰剑，锋利的剑尖自淡蓝色荧光包裹的天穹密不透风地直指而下。

回到梧叶城城内的南羡溪穿过带着包袱四处逃窜的人群一点点奔向任南禹所在的地方，一路上南羡溪都感应不到铃铛的存在，心下焦急的同时也不忘疏散扎堆堵塞在街道中央的百姓。

直到赶到那个熟悉的房间附近听见众人边四处奔走边高声喊着“妖怪”二字时，南羡溪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峰。

“妖怪，他是妖怪！大家快……快把他抓起来！”一个瘦削的男子哆哆嗦嗦地倒在地上指着面前半开的房门。

“救命啊，妖怪进来了……妖怪进来了！”几个上了年纪的妇人以手帕遮面哭哭啼啼地边跑边叫喊道。

前者只是其中的少数，更多的人则是或好奇或害怕地站在门口歪着脑袋试图看清里面的状况。

“让让，都麻烦让让。”南羡溪挤出人堆看见门已经被打开时，一颗悬着的心当场便凉了半截。

“谁……打开了这扇门？！”

南羡溪站在门口转身面对着众人，袖中拳头攥得极紧。

“南姑娘，你可千万别进去，里面……里面有妖怪。”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弓着腰站在最前面颤抖着“提醒”道。

南羡溪认得他，他就是前几天那个为表感谢在这扇门前跪了一天的老人。

明明才过了几日啊，为何前后态度能如此天翻地覆？

来往的跪拜的口口声声说着“感激”的人同样也能围在这里“讨伐”着救了他们性命的妖，然而这只人人喊打喊杀的“妖怪”此时此刻正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地感受着这群人心中粗暴且无理的恶意。

任南禹从不曾向他们索取过什么，甚至完全相反地，血液、鳞片，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在南羡溪眼里，他就像个傻子似的捧着一颗赤诚的真心四处转来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