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山重水复 - 仙本无情 - 许今 - 玄幻魔法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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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山重水复

“真要出去玩?”我见楚上仙换了身玄色袍子,寻常他只要不出南华山,都是一身雪白的。这玄色,初次见他穿在身上,多了一分阴柔,少了一分冷傲。

“你何曾见我说笑过。”他的认真总来的轻轻巧巧。

早先在神界,规矩不那么多,神女们又都个性比较强,皆是花枝招展姹紫嫣红,刚来仙界生活的时候,我便发现,仙们对白袍子有一种近乎偏执的热爱,每每殿外集会,白玉石的地面加上白茫茫的一片仙袍,我曾不止一次的担忧自己会得雪盲症。南华好歹也是仙门第一大派,在集体服装上却不能推陈出新,这种跟风随大流的做法我很不认同,毕竟,若是大家都穿一样的衣裳,对于外表是否好看的评判标准就只剩下脸了,能修成仙的底子都不错,这样一来,我实在没什么竞争力。

楚上仙换好了自己衣裳,似乎在没有什么好准备了,随手扔给我一件黄灿灿的坎肩,说:“拿去穿在里边,入了大千世界,有什么意外,我旧伤未愈,万一一时没顾上你,你也好有个防身之物。”

“软甲?”我捧着那沉甸甸的坎肩往自己身上比量,合适,正是我的尺寸。不知为何,自魔域归来,他不再端着一副高深莫测的仙长架子,我也不再妄自菲薄成天巴巴儿的只仰望他了,在长生殿过起日子来,逐渐演变成了一种平视的关系,这突飞猛进的发展,着实叫我坐立不安。

“上仙,恕我不识好歹的问一句,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无事献殷勤’吗?”我站在他房间的门口,脚踩着门槛,站没个站相的问。

我眼见着他嘴角一抽,手底下斟茶的动作一顿,说:“你站好了,那门槛不知绊了你多少回,怎么光长年纪不长记性?”随后唇角扬起来,浅褐色的茶水在茶盅里激荡出声响清脆的水花,我听见他漫不经心的声音:“人们不是还喜欢在这句‘无事献殷勤’后面,再加上一句‘非奸即盗’吗”我一听,脚底下一骨碌,果然摔了个底朝天。

原本我以为,我已经是被他邀请去浪迹天涯的关系,由此可以推断出,他一定是看上我了,如今见他狡诈的样子,之前的想法随即推翻,喜欢应该是一件和奸与盗都不贴边儿的事情。亏得我还因为这事苦恼,去咨询过感情上比我要早熟一些的绣颜,并被她嘲笑了一番。我问她:我若是和楚上仙那么大岁数的神仙凑成一对儿,年龄差距会不会太大了些,比如,没有共同语言什么的,他毕竟好几千岁了,看着我还不得和夕阳看朝阳似的。绣颜狂笑不止,我从未见她那样不矜持过,想来是好笑至极才叫她连形象都不顾。好在最终她还是得出了一个结论给我:年龄,不是问题。

南华的藏书阁不全是正经书,还有很多闲书杂书,供我这等天资平庸之辈打发时间。不少侠客外传,江湖野史中都曾提到过一句话: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想必,男女之间,男人早已领悟了这个道理,于是,等着女子先戳破自己的窗户纸儿,从而省去了翻山越岭的麻烦。所以,楚上仙这等看穿了红尘的厉害角色,当然也该是愿意走捷径的。

当我对这个道理恍然大悟,正是出发前的晚上,月亮又大又圆,夜又静又祥和。普满乘着夜色,攀上了我的屋梁,踩坏了房顶两片瓦,最终在屋后的歪脖树上找到了我。

“你可还好?”他问,手伸进斗篷里摸了半天,掏出把小刀,我一眼就认出,是玉弗七送的那把,我之前无论如何都没想起来丢在哪儿,几乎已经放弃寻找它了。

我接过来,点点头,说:“普满你真好,还专程给我送这个。”

“我怕你是故意忘在我那,盘算着哪天借这由头回去再赖着不走的,吓得我赶紧给你送回来了。”他眼睛一弯,把月光星辰都比了下去,人也被我打得滚翻到树下面。我想我的命也不赖了,除了我之外,谁又能把魔界向死而生浴血而来的修罗踢一个跟头,说出去怕是没人肯相信。

“你来的也真及时,明早楚上仙就要带我下山游历去了,还不知道要去哪里,去多久也是没定下来,走之前能见上你一面,挺好。”我在树干上晃荡着腿,对正施展轻功重新跳上来的普满说。

“那小子?”普满口气不屑。

虽说普满一向从不把任何人和事情放在眼里,可他这样用“小子”这样一个词来形容一个上仙,真的好么……他突然叹了一口气,以一个过来人的姿态说:“能爱的时候,就去爱,人生便是如此,能够为所欲为,才是活着最大的意义。”

仙门一直熏陶我们,要讲究修身养德,克己守礼,苍生为先,不知为何,他这番快意恩仇的言论,我竟认为很有道理。遂又将问绣颜的问题问了他一遍。

他听了一拍我后脑勺,说:“你这死脑筋,我与始元还差千八百岁呢。年龄,从来不是问题。”

看来他们都是参透了真爱之人,得出的结论都是一字不差的。受他们的影响,我今晚对情爱之事的领悟也有所提升,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头头是道的给他分析起来:“那种族应该也不是问题。”

“哦?”他看上去兴致盎然。

“你和始元之间的距离,并不是神与魔的距离。”我肯定的看着他的眼睛,说:“依我拙见,你们之间的距离,只是一张面具的距离。你成天只露着半张脸,人家始元保不准就是担心你另外半张脸太难看,所以才一直拒绝你的。”

“哈哈哈哈……”普满笑的很畅快,发自肺腑的那种,黑发都随着他的笑声像绸子一样一抖一抖的。他凑近了些,问:“怎么,你想看么?”

不愧是魔,我那点浅薄的修为抵挡不住他的蛊惑。遂伸出手去,探向他面具的边缘。他的脸与我的手仅隔着一尺远,从容的等着我去揭开面具,这么近的一小段距离里,却沉淀了我一百年的好奇。

我不是没想过有这么一天,我有幸能看见普满的脸,能看见那双美好如星子的眼睛下面生动真实的脸孔。然而,我却临阵退缩了。普满见我迟迟不动手,亲自握着我的腕,摸向他的面具,听闻魔因为冷血,所以体温也是偏低的,那精巧的银面具凉如冰,可见普满天天戴着它,也没能捂热,我的指尖在上面沾了一下,就怂了。

“算了,还是不要了。”我咕哝一句。人家不以真面目示人,必然是有理由的,我何苦为了一己私欲,就去颠覆别人的原则。何况,我记得他曾经说过,见过他脸的,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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