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竹马侍读

从村落回去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默默走着。

虽说冬日寒恶，但沈顾玉微垂的眼底却装着破冰融水的暖意。

岳戈走在沈顾玉身旁，暖洋洋的体温无言的传达。

不知走了多久，沈顾玉忽然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岳戈不解。

沈顾玉皱了下眉毛，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条向左的不起眼小路：“你刚才有没有见一个人闪过去？”

“嗯。”岳戈点头，“是猎户吗？”

“不。”沈顾玉摇了摇头，脸色严肃下来，“是当今皇上。”

“……”

“他一个人出宫，来这里做什么？”沈顾玉摸着下巴思忖了一下，转头对岳戈道：“走，我们跟过去看看。”

说完，两人沿着夏玄消失的小路，轻手轻脚跟了过去。

这条小路越走越窄，到了后面都没有路了，周围荒草丛生，那草的高度，正好要掩饰住一个大人。

沈顾玉边走边拨开眼前的障碍，谨慎前行。

岳戈走在他身侧。

两人到达一处，两人心有灵犀地同时停住脚步。

轻轻拨开最后一丛杂草，前方骤然开阔。

是一片是一望无际地平坦土地。

夏玄背对着沈顾玉的地方，盘着腿静静坐在地上，他的面前是一座有些年头的坟冢。坟冢前有一座墓碑。

由于角度问题，墓碑的上面的字被夏玄的背挡住了，沈顾玉看不到。

但是从他这个角度，却能清楚看到夏玄的动作。

只见，夏玄伸出袖子，轻轻地将墓碑擦了擦。那动作带着一份小心翼翼的呵护姿态，不似在擦拭冰冷的十倍，到像在抚摸爱人微红的脸颊。

沈顾玉不由更加好奇，下意识看了一眼岳戈。

“云轩……”

“什么？”

岳戈指了指眼睛，压低声音：“上面写着，云轩之墓。”

“云轩！？”沈顾玉的声音没控制好。

“谁在那里！”夏玄猛地起身，一回头，与还没回神的沈顾玉四目相对……

“顾，顾玉？”夏玄刹那的杀气，在见到沈顾玉的面孔后，变为吃惊。

沈顾玉从荒草丛中走出来，淡定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臣，参加皇……”

“你怎么在这里？”夏玄声音微冷，不似以往的熟稔耍赖。

“臣是无意路过这里。”沈顾玉俯身行礼，双目盯着地面，闷闷说道，“打扰了皇上，还请恕罪。”

夏玄皱了皱眉，不置可否，目光落到站的笔直的岳戈身上。

“他是谁？”

“他是臣的下人。”沈顾玉下意识挡住了岳戈，“因为来自交界地，还不懂规矩，望皇上恕罪……”

“交界地啊……”夏玄喃喃了一句，对沈顾玉摆摆手，“起来吧，朕不怪他……”

沈顾玉谢过，起身，目光不由扫过夏玄身后的墓碑，黑色的大理，带着古朴的纹路，上面只简单的刻着七个字：云轩之墓，夏玄立。

连墓志铭也没有。

夏玄顺着沈顾玉的目光，看着墓碑，嘴角涌出一丝苦笑：“他就是在交界地遇难的，那时候，他才十一岁……尸体送回来的时候，已经被野兽撕咬的面目全非，若不是他身上的一块印记，朕都不认得他了……”

夏玄说着，又坐到了坟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墓碑：“朕每年的今天都会来这里看他，与他说说话……”

“这位云轩，是皇上的……”沈顾玉垂着头，斟酌下，问出了口。

“他是朕儿时的朋友……也是朕的侍读。”夏玄说着，满目惆怅。

沈顾玉静默了许久，似乎好久才响起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于是，出声安慰：“他能得皇上如此挂念，在天之灵必定很欣慰。”

“但愿如此吧。”

又是一阵沉默……

就在沈顾玉犹豫着要告辞之际，夏玄再开口，声音还是很低沉，不是以往的插科打诨，似乎是换了一个人，没头没脑的问道：“顾玉，你说，有些人失去了，是不是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沈顾玉愣了下，随后，又微微垂下头，轻轻答道，“臣认为，是的……”

夏玄坐往坟头捧了一g黄土，缓缓撒着，目光幽幽凝在云轩两字上：“可，朕总觉得他还在……十几年了，朕总觉得自己没失去他……”

“思念成疾……”沈顾玉声音浅柔缓伤，似叹息一般，说道，“想必……皇上与他关系很好。”

“是啊……”夏玄望了一眼坟冢，目光轻轻摇曳，似乎浅浅水底的柔波，承载着无尽的温柔缱绻，“云轩是朕生命中最特殊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