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十四、
沈云一路上也慢慢地想明白了。应是他一身的百毒不侵化解了蛊毒,想想他幼时为了养出这体质真是吃了许多苦头,如今倒是为他挡下了一劫。只是他身上无力头晕的迹象,又是中了毒瘴。那大抵是两相抵消了吧...
从此他也不能再仗着百毒不侵任意妄为。他记得张朴曾与他说过,玄心谷百毒不侵的体质养起来难,散起来也难,只是散掉了,体质要比正常人弱上许多,这便是代价。他年少时听到这话,还大拍胸脯给师傅保证,绝对不会发生的。果然,任何事总逃不出世事难料这几个字。
但,他知足了。
回了营,守门的士兵即刻回报戚正,戚正亲自出来迎接,开口便直接问道,“找到了?”
沈云一听戚正的问话,就料想Z泽应该是还没醒,便顺道圆了谎。“恩,找到了,戚将军放心,宁王有救。”
他进了营帐,给Z泽把了脉,发现脉象已经平稳无异,大约还要四五个时辰才醒,便自己去医营找了瘴毒的药吃。而后,坐在帐里,拿出一册书来随意翻着,他这两日情绪大起大落,加之先前中过瘴毒,如今歇住了便觉得身上的乏意像潮水一样。
没一会,就靠着墙睡了过去。四个时辰后,Z泽醒了。他中了毒,后来昏了过去什么也不记得。细细回忆起来,又似乎有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耳边说着保重...眼角的余光瞧见沈云靠着墙睡熟了,就没有作声。先是运行了一周落冥神功,发现身体已经无碍。便起身拿了件披风给沈云盖着,想来昏迷这段时日沈云一直贴身照顾,累到了。
只是沈云睡得不深,一感知到动静便醒了。
“你醒了。”沈云抓着Z泽的肩膀激动地说道。
“恩,云儿辛苦了。”Z泽摸了摸沈云肩侧的落发,说道。“我昏迷了多久?”
“两日左右。”
“我就知道只有云儿有办法能救回我。”
沈云刚要开口,Z泽又抢着说道,“是是是,是我不好,是我不小心。这几日辛苦神医了,赶紧躺下休息休息。”
沈云昨日去鬼门关走了一圈,如今看着人醒了,方有劫后余生之感。忽然地抱住了Z泽,靠在他肩膀上。
“下次不要再伤这么重了。”声音闷闷地传到Z泽耳中。
Z泽受宠若惊,他是第一次见到沈云如此。想是沈云为他医治十分辛苦,便安抚地拍了拍沈云的背。他哪里知道这中间一番惊心动魄,两人差点天人永隔。
两人独处了一阵,Z泽见沈云情绪稳定了,便叫外面守备的小兵去和戚正传个话。
“Z泽你醒了,太好了。”戚正人未到,声先到。他边撩开营帐边说,言语中亦是掩盖不住的激动。
“嗯,这几日辛苦戚将军了。”
“不不,最辛苦的是子逸,他这几日彻夜未眠,又亲自出去找药。”
Z泽闻言,在桌子下面抓住了沈云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十指紧扣。沈云不明,看向了Z泽,Z泽笑眯眯的,没有说话。
“那日后来怎么样?”
“苗疆的来使被郭琦带来的队伍全灭,你受伤的消息暂时还没传过去。”
“好。”
“粮草来了么?”
“还没。”
“军中之事你先别管,好好养好身体。”戚正挥手制止了Z泽继续发问。又朝向沈云说道,“子逸你果然是当世神医,戚某感激不尽。”
“戚将军客气,这本是我身为军医之责。”
“此番欠两位的人情,我无以为报,但日后有我能相助的,必当万死不辞。”戚正又说道。
戚正铁骨铮铮的一条汉子,又是戚家这代的独苗,自小被父亲和祖父严格抚养,明白承诺重于泰山,从不轻易向人做出承诺。若违此誓,如此断袍。说着,便拿出佩刀,割断了自己的外袍。
戚正让Z泽再多休息会,吩咐外帐不得打扰。
“恭喜宁王殿下。”沈云笑着对Z泽说道。
Z泽在兀自沉思想其他事,没听到沈云的话。当时情况紧急,若是戚正有何闪失,他不曾有把握管制的了戚正的二十万部下。中暗算是在意料之外,也幸好沈云跟着他一道来了,否则他这条命还在不在,真是未知。想来沈云已是两番从阎王手里抢了他回来,到底是缘分。
“云儿,你方才说什么?”
“...没听到就算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沈云怕久留被Z泽察觉身体的异常,刚起身就被Z泽拉住了。
“云儿,给我抱会。”Z泽直接将沈云搂在怀里,蹭了蹭沈云顶心的黑发。
沈云见气氛暧昧,有些受不了,便开口道,“我小时候就说过了,吃了本神医的药药到病除。”
“恩,我云儿是在世华佗。”
“...”沈云被Z泽如此一本正经地夸赞,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说道,“你身体虽然已无大碍,不过还是再好好休养两日把。我也要回去休息了。”
“不要,我还虚弱需要照顾,我头疼,胸口疼,全身哪里都疼,需要神医的照顾。”
“...这样啊,那本神医再给你诊治一番,说不定打上一顿就好了。”沈云抬起头看向Z泽,看到Z泽眼里全是戏谑。
沈云说着就动上了手,假意拉了拉袖子,趁Z泽不备,将人压倒在榻上。这一瞬,他起势太猛,眼前发黑,倒在了Z泽身上。Z泽见状,连忙扶起沈云,沈云却马上咕哝了一句,“这几日太累了,让我睡一觉。”心里却惊骇身体的情况竟然如此糟糕。
Z泽这才放了心,便扶沈云躺了下去,给他盖了被子,沈云须臾就睡着了。Z泽听着沈云呼吸已稳,俯下身在沈云的眉眼落下了一个轻如羽毛的吻。便起身修了一封信,叫了士兵送去赵州。
过了几日,西南大军遇上了一个非常严酷的问题――粮草短缺。已是深冬,冬季的粮草军备还没运来,如今营里的粮草省吃俭用也只够七十万大军吃五日。以为已经到了图穷之时,却不料押送粮草的官员适时送来了。
戚正以往只与粮草官做一个简单交接,查检完毕后就送押送官离开。这次派人清点粮草的同时又派人好好招待押运粮草的队伍,他实在是非常感激这场“及时雨”。众人正在吃饭之时,清点粮草的官员却突然来报,粮草车除了头几车,后面粮车中装的都是沙石。
戚正气的当场摔了杯子,叫人把粮草官匡喏抓了起来。他西南大军的粮草朝中从未有人敢扣押,只因戚家世代镇守边疆,祖上又有战神敕封。如今朝中小人的贪墨之手竟伸到了他这里,而且还是在如此关键之时。
匡喏是个贪生怕死又贪图享乐之辈,原本想戚正最多形式检查几车,才敢大胆留下来吃喝领赏。被抓起来后,没怎么严刑拷打,一下就招了是户部尚书钱赢主使的。
戚正当天就写了要粮草的折子叫人快马加鞭递了出去。可是再快一来一回之间也要月余,加上重新配置粮草还需时间,不知要等到何时。如今他等不起。现下又是严冬,原本粮草消耗就快。他急的两天没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