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五十七、
那贴身太监得令,小扭着疾步走上前,夸张地抬起手来。
沈云也看出柳菱来者不善,只是想不到她要冲着沈桓发作。他一手抓住那小太监举起的手,向后推去去。他虽力气不大,此时护子心切,爆发出一阵猛力。那小太监急急退了两步,还是稳不住,“哎哟”一声摔在地上。
站在柳菱另一边的贴身丫鬟红瑾趁众人没有反应过来,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沈桓脸上。沈云大骇,急忙推开红瑾,抱起沈桓,退了两步。沈桓长得白嫩,红瑾那一巴掌用了全力,此时右脸通红一片,指印清晰可见。沈桓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起来,并不拿手去碰,也不哭,反而恶狠狠地盯着柳菱。
柳菱一瞬竟被沈桓的目光惊吓到了。转而,又觉得自己为甚要怕一个黄毛小儿。于是,眼神示意边上的红瑾,要她们继续。又慢条斯理地命随从打扫了一遍院中的桌椅,铺了几层软垫,放好脚踏,坐了下来。
沈云看着沈桓右脸五个清晰的指印,心疼得恨不得代孩子受这一巴掌。沈桓感受到自己爹爹关切的目光,看了看沈云,眼神坚毅又摇了摇头,用稚嫩的小手在沈云的背后来回抚了几下,安慰沈云。他没有开口说话,以免再给柳菱发作的机会。
红瑾和小营子得了令,此时又逼上前。沈云看到沈桓被打,本已在崩溃边缘。此时见人不依不饶,脑子里的理智全丢了,一手推开欺身上前的两人。向前走了几步,到了柳菱的对面,掏出怀里的剖符放在桌上。
当年,沈复知道沈云诈死之事后,命人将先帝赐给沈家的剖符送来玄心谷给了沈云。剖符比免死金牌还要贵重上几分,赏给何人荫佑何族,大内都登记造册。凡受剖符一族,非通敌叛国大罪,皆可免。
沈复为泰安先帝死不旋踵,因此得了这块白玉剖符。当年安王贪墨沈方撤职时他没有拿出来。不知何故,最后给了沈云。或许是想补偿这个他没有尽过责任的儿子,或许是想弥补当年没有守婚约的过错。
“娘娘,你好好看看,你到底动不动的了桓儿。这是先帝所赐剖符,荫佑我沈家世代子孙,非叛国通敌之大罪,陛下降罪尚且可以抵消。”
“呵,”柳菱斜着睨了一眼剖符,冷笑地说。“你随便拿一块牌子就要冒充先帝给的。你以为本宫会信么?”
“娘娘可以不信,只是漠视剖符之罪等同抗旨不遵,娘娘大可以试试。”
“放肆,你凭什么和本宫这样说话。”
柳菱听得沈云的话,刷地起身,伸出丹蔻指着沈云怒道。
“是娘娘对桓儿动手在先。”
他并不是什么柔弱可欺之辈,以往对柳菱存了歉意,是因为Z泽待他之故。如今活着的人他谁也不欠,自然问心无愧。要动沈桓,就是触了沈云的底线。
柳菱见沈云如此强硬,拿起玉制剖符就要摔下去。今日她来,本是存着花钱消灾的心思。见沈云不识抬举,几次冲撞,便起了杀心。剖符又如何,人死了,符还有什么用。这里都是她的人,管好他们,这事就无从查起。
沈云冷眼站在一侧,手中夹着三根银针。这时顿觉一阵疾风擦面,柳菱直退了三步。抬眼望去,Z泽来了。柳菱还没稳住,Z泽又弹出一阵指风,将柳菱手上的剖符击落,瞬身上前接了下来。
他原在上书房里议事,敲定今年技司府的考核流程,谁知听到颜如来报,柳菱擅自来了沈家。来不及摆驾,一路提气运功来的。进门就见到如此剑拔弩张之势。
“皇后,你放肆。谁准你来的。”
柳菱没有料到Z泽会在这时候来,又被Z泽撞见方才一幕,心里慌乱,她从未在Z泽面前露出一点泼样,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陛下…臣妾…”
“好了,不要再说了,回宫之后给朕去凤仪宫好好面壁思过。”
Z泽喝令一声,君威甚重。
看到方才一幕,让他对柳菱有些嫌恶。甚至在想,这或许不是她第一次来寻事。按着沈逸之的性子,如果他不来,Z泽相信沈逸之和沈桓不会对他提起今日之事。
他到底在做什么,贵为一国之君,连自己心爱的两个人都保护不好。
“陛下…可是…”
“没有可是,你未经允许擅自离宫已是犯了错,方才竟对先帝的剖符不敬,已是抗旨。”
柳菱听到“抗旨”二字,吓得脸色惨白。但,却还愚蠢地试图继续和Z泽解释。
被柳菱这样一闹,沈云气急攻心,下腹隐隐作痛起来。耳边只模糊地听到Z泽和柳菱在讲话,吵闹声让他头疼得难受。弯腰放下沈桓后,气弱地开口。
“陛下和娘娘要吵的话出去吵,我这里是…”
话未说完,周围的声音越来越远。浑身像是被潮水没过头顶,不能呼吸。
Z泽眼明手快地接住了下坠的沈云,抱起沈云进屋,没再看柳菱一眼。
“萧镜海。”
“在。”
“你去太医院把刘友林带过来。”
“是。”
萧镜海正是Z泽留在沈家的暗卫,也是他把柳菱来此的消息审时度势地传递给颜如。
刘友林是被萧镜海一路轻功“提”了过来,一把老骨头晕得不辩南北了。略略稳定了一下,就按着Z泽的吩咐给沈云看了脉。
这一看,就是怀疑自己晕坏了脑子。一连诊了几遍,都是一样的结果。
Z泽看刘友林面色凝重,愈发担心起来,不免催促道,“他到底怎么了?”
“陛陛陛陛下…这位公子,公公公子是喜脉。”刘友林看着床上躺着之人,明白无误是个男人,但又诊不出其他症状。回话诚惶诚恐。“陛下恕罪,微臣无能。”
“什么?!你再说一遍。”
“这位公子的脉象如同女子的喜脉一模一样,是...是...是动了胎气。”
刘友林这大半辈子在许多疑难杂症面前都没怯过,却是第一次诊得结巴。见皇帝静默,更是吓得腿抖。
“几个月了,把得出么?”
“三...三个月左右。”
三个月前,沈逸之与他在上林苑是春宵几度,承欢在下。但沈逸之的男儿之身,Z泽也是明明白白的。
“那你再替朕看看,这是什么药。”
Z泽把沈云怀中掉出来的药倒了一粒递给刘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