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过了两天繁星要求出院，但医院给的建议是住院治疗，家人尊重繁星的选择，最后还是出院了。
医院给繁星开了很多药，于妈妈都用笔记本记着，什么时候吃什么药，怎么吃，有什么注意事项等等，于爸爸也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繁星，以前从来不进厨房的他从繁星回家那天开始，每天一下班就会到厨房给于妈妈打下手，帮着准备繁星的饮食和汤药。每天吃饭或者是喝茶聊天的时候，一家人都会避开这个伤心的话题，都是聊一些于g小时候的趣事儿，或者是听繁星说说他小时候的事儿，有时候于爸爸也会吹一下他跟于妈妈当年那段风花雪月，讲讲当年漓江钓鱼和进山采茶的事……总之，一家人总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天。
秋天到了，漓江边的树叶都换了颜色，清洁工阿姨不停地挥着竹扫把扫着，落叶并不顾忌这些，依旧是纷纷扬扬地往下飘落，落到树根上，落到行人的脚下，落在宝宝的婴儿车里，落在哈巴狗的背上，落在爷爷们的棋盘上，落在江面上，落在男孩子的肩膀上，然后女孩子轻轻拿下收在怀里……
日子过得不动声色，十一长假，苏爵洛阳付夏然还有苏可都从北京回到桂林，没有谁这么约定过，就是想回来。
繁星的情况让苏爵很担心，但也只能是担心，什么都做不了，他自己也知道这病的厉害。
几天的时间里，大家都是在繁星咖啡屋度过的，有时候聊聊天，有时候就坐着呵呵咖啡或者是茶，想起什么就闲聊几句，没有特别开心，也没有特别悲伤，但大家的心里都很舒服，说不出的舒服，大概就是“能这样真好”的那种感觉，繁星也是这种感觉。
“我们要是能一直这样多好”繁星靠着于g的肩，样子看起来有些疲倦。
于g侧过脸摸了摸繁星的头。
虽然大家都没说话，但心里想的一定是跟繁星一样的
冬天，繁星的病情更加恶化，身体虚弱到了极限。
早晨于g躺在床上，看着怀里的繁星，繁星冲于g眨了眨眼睛。
“于g，我以后会变得越来越虚弱，可能到最后连路都走不动了”
“没事儿，那样我就可以天天抱着你了，你想去哪儿我抱你去哪儿……反正我俩是要永远在一起的”
“嗯”
“你以前可是发过誓一辈子是我的人，不许反悔的！”
“嗯”
看着怀里乖得像只小猫一样的繁星，于g轻轻撩拨了一下挡在繁星额头的几根碎发，暖暖的吻了一下。
这段日子，白天于g会跟繁星在东西巷的咖啡屋里待着，就是待着，待在一起，付夏然和洛阳他们谁也没来打扰，大家都知道，现在他俩最需要的是时间。
他们俩总是有说不完的话，知道后来，繁星真的虚弱到没什么力气了，于g就让他坐着别说话，当自己的模特，每天给繁星画画儿。
在一段时间里，繁星还能好好坐着不动，后来，渐渐地喜欢打瞌睡了，有时候于g画着画着繁星就睡着了，然后，于g会把他抱进二楼的小隔间，盖上暖暖的毛毯，轻吻额头再自己到一楼去。
这天，清晨醒来，于g揉了揉眼睛，发现繁星已经醒了，往常都是于g比繁星醒得早。
“你今天怎么醒这么早？说，是不是被本大爷的颜值帅醒的？”于g从暖暖地被窝里伸出手刮了一下繁星的鼻梁。
“嗯，于g，还记得我们一起去三花酒窖里取回来的酒吗？”
“嗯，记得”于g摸摸繁星的头发。
“你说过，等我们老了就拿出来，坐在院子里面，就我们俩，一起喝酒聊天儿，你还记得吗？”
“记得，怎么可能忘”
“我现在要”
“现在？”
“嗯”
于g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繁星明显已经察觉自己的时间快到了，他怕再不做这件事情，以后就没机会了。
于g下床，像平常一样轻轻地吻了一下繁星的额头才走出房间，可是，等他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他终于忍不住，压抑了这么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于g紧紧地握着拳头，抓着自己的衣领蹲在楼梯的墙角，脑子已经没有办法思考，心里跟眼里都只有泪水。这段日子以来，于g每天都在担心着恐惧着那天繁星就会永远地消失，每天每天都生活在这样的恐惧与不安之中，害怕失去，害怕明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于g终于缓过来，去厨房拿了他们一起取来的三花酒，回到房间，看见繁星又睡下了，这个时候，繁星对很多事情都已经失去了意识。于g看着熟睡的繁星，搬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等他醒来。
大概快中午十二点的时候繁星醒了，于g帮着他把衣服穿好，抱着他下楼。之前于g已经跟家里打过招呼要带繁星去咖啡屋，于爸爸已经备好车在楼下等着。
于g把繁星把上车并没有直接放下，而是一直抱在怀里，于爸爸在前面开车，只是看了繁星一眼就什么话也没说了。
在于g怀里，繁星也是半睡半醒的，有时候会问一句“快到了吗？”，于g就说“嗯，就快乐，乖。”
到了东西巷咖啡屋的时候，繁星的嘴唇已经变得很白，于g抱着繁星下车，直接上了二楼的阳台。
于爸爸什么话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就坐在车里等着，他知道，现在，要把时间多多地留给两个孩子。
“我们到了！”于g把繁星放在阳台的藤椅上，摸了摸他瘦黄的脸。
繁星睁开眼，轻轻地嗯了一声。
于g拿来两个杯子，o自己和繁星倒了满满的两倍酒。
“星儿，”于g哽咽了一下，“你今天一定要陪我喝完这满满的一杯，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
繁星双手捧着杯子，朝于g笑了笑，“好”。看着繁星微弱的笑，于g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于g，我要食言了，不能一辈子陪你”
于g看着繁星苦笑，或者说是，哭笑。
“我可能又要睡着了……这次，可能再也醒不过了，肩膀，再让我靠靠。”繁星慢慢地在靠了于g的肩膀上，闭上眼睛，睡着了，“别忘了，我爱你”这是繁星的最后一句话。
“你这瓶酒，我一个人怎么喝的完”于g知道繁星真的已经睡过去了，不会再醒来，但他还是抓着繁星依然温热的手不停地说着这句话，眼泪不停地流。
可是，一切都已经发生，不给任何人任何回旋的余地，大概是傍晚，天已经全黑了，于g抱着繁星下楼。
于爸爸和于妈妈已经等在楼下，苏爵、洛阳、付夏然和苏可也来了。他们已经来了很久，只是没有上去打扰于g。
葬礼很简单，繁星生前希望死后自己的骨灰一半拿去法国，葬在父母的身边，一半留在于g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