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爱情之脉

“……你哥越长大越不爱笑了。”林母感叹着。

饭桌上放着一大堆芦蒿，是晚饭要用的食材。她招呼两个孩子过来一起摘菜，顺便话话家常。

“我哥小时候很爱笑吗？”

“是啊，小时候真可爱，六岁之前，见谁都是笑眯眯的。”林母说。

“那为什么后来变了？”林郁之好奇。有一些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听母亲说到。

林母瞅一眼沉默的林园，突然笑起来：“……是这样，我记得有一回我正在家里洗衣服，你哥突然跑回来了，还捂着脸。我以为他在外面跟人打架了。你哥从来不在外面惹事。要真是跟人打架，一定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我心里很着急啊，伤哪里不好，怎么就弄伤了脸？万一破相了怎么办呢？”

“您怎么能只在乎我哥的脸呢？”说虽这样说，但林郁之还是连忙去看身旁林园的脸，看看上面是否还有当年遗留下来的痕迹。――还好没有。

“脸面是很重要的好伐。”林母没好气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东西乱扔，还有你那些书……”

林郁之赶忙说：“好啦好啦，还是说我哥吧，我哥后来怎么样了？”

林母瞪了他一眼，继续道：“你哥一开始是死活不肯把手拿下来，我拿你爸威胁他，他才不情不愿给我看一下。我这一看，不对呀，根本不像是小孩子打的，就问他怎么回事。他支支吾吾，最后才告诉了我，说是住咱们家对面楼的那几个大婶捏的。”

“这也太过分了吧。”林郁之愤愤不平。

“后来就经常看你哥一个人躲在浴室里面照镜子，我跟你爸都以为他是长大了，有了爱美之心，谁知道这小家伙说，每次一笑就被捏脸，他要想办法控制自己的表情，呵呵……”

“我哥小时候这么天真啊。”林郁之的眼睛里冒出了星星，又去瞄一直不吭声的林园。

“谁知道你哥长大以后真就成了苦瓜脸，唉，倒霉的孩子。”

旁边的林园没有丝毫反应，仿佛正在被议论的人不是他。

“那我呢？我小时候也爱笑吗？”

“你？”林母看一眼只顾摘菜的大儿子，又看一眼摘一会玩一会的林郁之，嘲笑道：“你小时候是个好哭佬！”

“又在骗我了。”林郁之才不相信，“凭什么哥哥就是笑脸，我就是哭脸。”

“你去问你哥，看我有没有骗你。”林母努一努嘴，“小时候家里养了条狗，叫什么来着，林园？”

林园略一思索。“小黑。”

“对，小黑。”林母说，“你爸花了一百块钱呢。那时候的一百块钱还是挺值钱的。”

“我怎么不记得家里养过狗？”林郁之问她。

“你当然不记得。”林母接着说，“那时候你才多大，上幼稚园呢。”

“小黑最喜欢跟在你屁股后头跑，你每次从幼稚园一回来，它就去追你，你边哭边跑可有意思了。”

林郁之不满道：“这狗是要翻天吗，这么欺负我。”

“人家那是喜欢你，逗你玩，你却以为它要咬你。”

“哪有狗逗人的。”

“怎么就不行狗逗人呢。”

“我被狗追的时候，您一定在笑。”

“比看戏还有趣呢，能不笑吗？”

林园的唇畔也勾起一抹淡笑，他隐约还记得一些。孩童时期的林郁之，每次放学回家，都哭闹着不肯进门，还死活要搬到幼儿园去住，说是再也不要回家了。

“这样的狗我不喜欢。”

“后来走失了。”林母摊手，“毕竟是一百块钱哪，你爸当时还找了一段时间。”

“活该，叫它咬我。”林郁之拍手，“丢得好。”

“本来也是能找回来的。”林母看看林园，“我一直怀疑是你哥干的。”

“跟我哥有什么关系？”

“你哥的同学说，跟你哥一起放学回家的路上，明明看见一群流浪狗中间有一只和小黑很像，你哥非说不是。后来，我和你爸听了那同学的描述，都认为那就是小黑，反复问过你哥后，你哥也承认那的确是小黑。”

“后来找回来了吗？”

“没有，你哥坚决反对。说是找回来干什么，省得回来了要天天欺负你。你爸差点没揍他。”

“我哥真好。”林郁之听完以后，咯咯的笑起来。

林母将桌上废掉的菜叶子抹到垃圾篓里，再将摘成小段的芦蒿拿去厨房清洗。

林郁之看一眼坐在自己边上的林园，伸手握住他的手。

电视机又在播放羊抓小狼的动画片，小狼被击飞，留下一句：我还会再回来的！

林郁之噗嗤笑了一下：“感觉和袁琮季好像。”

林园点头：“是有点像。”

厨房的门半开着，林母在里面忙碌，也许看不到外面的情形。

林郁之凑过去，在林园的唇上啄了一下。“哥，你真好。”

厨房里的林母准备炒菜，想起还没有扒蒜，打算叫一个孩子过来帮忙。一连喊了两声，都没有人应她。

跑出来一看，外面一个人也没有。沙发上丢着遥控器，茶几上摆着一个剥了一半的橙子。

“一要干活全跑了，真是不孝顺。”林母念叨着，回到厨房里自己扒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