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苦 - 采桑清月下 - 蒜苗炒肉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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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苦

从周家出来时天色已经发白,这一夜又要过去了。

朱离把下巴搁在乌桑肩头,半个身子都挂在乌桑身上。

乌桑就这样撑着朱离的重量走了一程路,身后的人虽然没有开口,乌桑还是察觉出他呼吸里都掺杂着的郁郁之情,他对自己能这样敏锐地捕捉别人的情绪觉得诧异。

其实并不是别人,只是朱离,只有朱离藏在他那春风般和煦的笑容之后的情绪他能轻易察觉:那些轻微的疏离、怀疑、淡漠、不屑、坚决……

还有那次在朱离的小院,他为了灵琪的解药对自己刑讯逼供后的歉意!是以他当时疼得无法忍受,却也无法对他横眉冷目。

乌桑伸手将人从背后捞到自己怀里,手在朱离腰上揉捏了两下,在他耳边轻轻问:“累么?”

颈上耳后是朱离最碰不得的地方,轻轻呵一口气都能让朱离背后轻颤,两腿发软。

乌桑笑着将往下滑了一下的人捞起来:“少侠,你可把持住了,这地方不好!”

朱离胳膊肘往后撞了一下:“有人心眼比姑娘家的绣花针还小!”这可不是报复他先前在周家门口对乌桑说的话?

乌桑闷声笑了笑。

朱离往后靠了一下,缺了骨头似的半个身子倚在乌桑胸膛上,没了半点平日端正利落的样子,全凭乌桑一下一下推着他走:“还是你最好了!”

乌桑被他这样没头没脑的赞了一句,心里轻快欢畅的同时也找不到话来回答。

也说朱离最好么?这又何须明言!

朱离只颓丧了一阵便缓过神来,和乌桑并肩走着:“葛同这人狡猾善变,不见棺材不落泪,咱们手上没有证据,就算他做过些什么,现在去问他,他也不会承认。”

乌桑想起葛同,同样是外表端正和顺,人和人的内里却相差了那么多!

乌桑想了想:“葛同暂时着人看着,别叫他跑了!”

朱离嗯了一声,顺着乌桑的思绪想了想:“咱们要做的事还很多,葛同与林步月的私|情只是我们推测,还需证实!”

乌桑:“林步月嫁入朱府,对周兴怀而言,算是好事,他为何要杀人?为何偏偏要在那晚杀人?”

若周兴怀因葛同与林步月的情谊而嫉恨林步月,在黎阳时他便可杀了林步月!

至少在林步月嫁进朱府时动手,绝不是杀人的最好时候!

“莫不是……”乌桑问了一半便顿住了,莫不是周兴怀背后还有别人,故意叫朱家陷进官司之中,好让官府牵制朱府以达到某些人的目的?

为了促成这事,那夜朱离被灵琪调离朱府,朱诺又带着管家和许多下人追到了夜合巷,朱府顶事的人都被调了出去,他们正好行事!

朱离只听乌桑说了一半,心便跟着沉了下去。

朱家再有声誉,也不过是武商两道,全家皆是布衣,官府要想整治朱家,有的是办法!

他不知府上牵扯进了怎样的纷争,才叫官府不肯放过,却也一直以为林步月的命案只是一个契机,有了这个契机,官府才好一再拖延案情控制朱家,先是极力攀咬朱府的人,后又拖着案情对府上人进行监视。

如今听乌桑提起一句,朱离才悚然心惊――林步月的命案,也许从开始就是一个局,官府不是抓住了这个契机,而是有人暗中关注朱府一举一动,刻意制造了这个契机,将朱府推到了危困之境!

前者只要查清命案真相,从官府手里夺回这个把柄就好,可是后者……

那么官府所作所为,看来不只是常大人的意思,常大人背后还有人!这人将朱府送到了常大人面前!

朱离是个七情六欲都沉在笑容背后不显露的人,这时却连脸色都沉了下来,乌桑心里替他难过,却也拙于言语安慰,只是伸手环住朱离腰身,想用紧密的拥抱给予他一些支持:“我只是猜测,可能只是葛同不忿林步月成亲,挑唆周兴怀杀人而已!”

朱离握了一下放在自己身侧的手:“我不会有事!如今凭空猜测只能自己吓自己,咱们先回徐州,问林步月的丫鬟,问周兴怀,还有胡人,问胡人还知道些什么!”

乌桑嗯了一声:“我去雇辆马车,咱们路上可小睡一晌。”

“好,黎阳有朱家一间米店,我叫伙计看着葛同行迹,可别叫他先跑了!”

两人分头行动,等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才觉出这几日未曾安睡带来的疲倦困乏,乌桑靠着车厢壁伸长了腿,朱离倚在他身边,一条腿搁在乌桑腿上,不一时就睡了过去。

一路车程睡去大半,临了还是被饿醒的,这一趟匆忙,他们没来得及吃饭。

乌桑身上只有山楂圆子,给了朱离两个便收起了其他的:“吃多了更饿!”

朱离往他脸上扫了一眼:“你小心眼,还小气!前面不就是徐州了!”他看着乌桑轮廓分明线条流利的侧脸,透过车帘往外面探了探头,赶车的车夫正自顾自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挥着马鞭,全不在意车厢里的情景,他凑在乌桑下巴处亲了一下,这才伸手:“两个!”

乌桑瞥了一眼他,朱离脸上全是耍诈得逞后孩子似的得意,眉眼里都绽开笑意,他一下子将人搂了过来,在他脸颊上咬了一口:“都给你,你还有什么好处?”想到好处,他连呼吸都急了!

朱离怎会不明白,哼笑着:“你可别想没影的事!”

朱离这模样实在挑的乌桑难耐,他深知此时不管说了什么,也难以立时兑现,但至少听到了能解一解内心的焦灼,是以重重吻了一下,几乎是哑着嗓子:“少侠,好不好?”他额头抵在朱离额上,不知求人的话该怎么说才好:“朱离,存之,你应不应?”

乌桑向来硬朗倔强,吃软不吃硬,他不知乌桑还能说出这样哀恳的话来,听得心里一阵柔软,伸手在乌桑背上顺了顺,正色看着乌桑:“好!为什么不好?我愿意的!”

这话并不像乌桑想象中那样能解开他心中焦灼,却像是在燃着的火苗上浇了一桶灯油,火苗蹭一下窜上了房顶。

车厢里狭窄,车辕上有人,面前只有一道时时被风浮动的帘子,他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把朱离抱得特别紧。

好半天朱离才挣开来,不甘地瞪了一眼乌桑,他要等心跳平复才算过账来,山楂圆子他没得着,倒先把自己卖了出去!

徐州城就在眼前了,他还要什么山楂圆子解饿?!

乌桑哄他:“你别生气,我一定对你好!”

哪壶不开提哪壶,朱离不甘之外有些生气,却还有些雀跃的高兴,笑出来时很是得意,他还不及弱冠年纪,亲近的人跟前有三分稚气在!

乌桑手指在他下巴上挑了一下!这个人这么好,正气浩荡时好,凛然不惧时好,一腔赤诚时好,微笑时好,洋装生气时好,连得意也很好!

前面就是徐州城了!

下午时朱府里热闹无比。

先是朱家少爷回府,府里上上下下忙乱一阵,接着又是向来在朱诺跟前乖顺的朱家少爷跟朱诺吵了起来,闹得鸡飞狗跳,朱府门口的士卒们能听到热闹的都把不等借着劝架的名义跑进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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