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对十口来说，截稿日就是渡劫日，每月一次，次次痛苦。
他向来习惯手写稿子，因此速度要打比电子稿慢上很多，再加上他几年下来都不见得有一丁点好转的拖延症，每次临近截稿日的时候，他都恨不得放下纸笔，立地成佛。这两天他日夜颠倒，赶稿赶到快要看破红尘，一个想不开，差点就要拉开房间窗户往下跳的时候，白雨的敲门声把他拉了回来。
白雨站在他房间门口小声地问：“淮洲哥，我能进来吗？”
十口找回了理智，迅速摘下眼镜，抓抓头发：“可以啊，你进来吧。”
白雨是抱着自己的枕头进来的，十口背对着他，刚开始还没有发现。直到他听到白雨问：“我今晚可以跟你一起睡觉吗？”
直觉告诉十口是有什么让白雨不开心的事情发生了，回头又看到了白雨抱着枕头那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也没拒绝：“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这两天都在通宵写稿，可能会影响到你睡觉。”
“没关系。”白雨在十口床上趴下来，“我不睡也可以，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十口差点就脱口而出想去纠正他不是“一个人”的真相，但忍住了：“怎么了，看上去那么沮丧？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唔，也没什么……”白雨现在也学会了拐着弯说话，“……就是突然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普通人也能接受妖怪。”
“啊？”十口没有想到白雨现在都能开始思考这么富有哲学含义的问题了，觉得自己也不能打击他，就随口给他灌了一口鸡汤，“……事在人为嘛，总是能成的。”
“……我不是人……”
“……”
好在十口对研究白雨向来都是很感兴趣的，下一秒他就扔掉纸笔，也上床了，侧躺在白雨对面，一副邻家好哥哥的模样问：“是今天发生什么事情了吧？跟我说说？是段舒珩欺负你了还是有什么脑缺顾客找你麻烦了？”
白雨摇摇头，眼睛在十口跟自己放在床上的手之间来回看了几个回合后，才开口说道：“今天，我看到以前把我抛弃的那个人了。”
噢……原来如此啊……十口瞬间了然于心是个什么情况了，再看白雨这幅表情，明显就是余情未了的样子呗……
“他碰巧去了咖啡馆？”
白雨点点头。
“对着你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吧？”
“我们没说话……”
“你很难过？”
“……”如果这种想见又不敢见的心情能称为难过的话，那白雨应该就是在难过了。
“你在难过什么？”十口的语气突然重了起来。
“嗯？”
白雨还没反应过来十口反应突变的原因是什么，十口就已经压了上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只手还捏着他的下巴：“既然他都已经不要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因为看到他难过？不如你也不要他了怎么样？”
“……你说什么？”
十口的力气很大，白雨一下子也愣住了，没想着要去推开。
“这个国家的人口可是有十几亿，你难道非要他不可吗？”十口的语气莫名强硬，“做不了他家的猫，来做我家的猫也可以啊？你看你在我这里不也生活得好好的吗？”
“……”
十口在那几秒之内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就连白雨都感受到了压迫感，他去推十口，竟没有成功。
这样的局面来看，占据上风的人是十口。十口自己也察觉到了，他勾起嘴角一笑，然后对着白雨的双唇，就这么直直地亲了下去。双眼的瞳孔瞬间放大，白雨还在惊讶十口这完全不按套路来的举动时，十口的舌头已经撬开他的牙齿，一看就是经验丰富地闯入进去了。
“……唔……”
窒息感强烈。
白雨知道他们这是在接吻――而在床上接吻，搞不好就会变成一个非常色|情的开端。
他想去推开十口，但平时看似瘦弱的十口此时就跟有千万斤重一样，根本一动不动。十口的亲吻凶猛而色|情，跟他外貌所给人的温和形象完全相反。直到白雨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断气时，十口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他。
那时白雨连话都说不出了，红着脸大口喘气。
十口却是一脸的无所谓，还能笑着评价：“跟你接吻的感觉原来还不错啊。”
“……为什么？”白雨匀过了气，心里满是不解，“……为什么要这样亲我？”
“那你呢，为什么要抱着枕头上我的床？”
一句短小的反问，轻而易举地把白雨难住了。可白雨并不是有其他多余的想法才要上十口床的，他只是不想自己呆在一个没有一点声响的房间里，那实在寂寞。
“你知道亲吻有什么意思，却不知道上别人的床是什么意思？”十口继续追问。
“……之前我也来过的，你不是这样的……”白雨决定做什么的时候，基本都是直接顺着自己心意来的，并不会思考得太多太深。可十口刚才的举动实在让他意外，尤其还说了这么句话，让他下意识地去想人类的套路果真太多了。
“所以呢，我这次这么对你，你生气了？”
“那倒不是……”白雨是很震惊十口的行为，但他对“亲吻”这样的事情看得不是很重，尚没有到要为此生十口气的地步。
“那要是我一开始先问了你，你会同意让我亲你吗？”
“……”沉默思索片刻，白雨选择了摇头。亲吻，尤其是亲嘴，还是这样的舌唇纠缠，对人类来说是有别样含义的。如果白雨先前没被人亲过，那他应该不知道，也无所谓。但他已经有所经历，所以就不能再无所谓了。虽然他自身看得不重，可要是答应的话，难免会让十口有所误会。
“人类跟妖怪对事物的理解是有所偏差的。”十口看了他的反应，若有所思地说道，“一些事，你不去做一下，就不会知道到底能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嗯？”
“你的表情在告诉我你很想去找之前抛弃了你的那个人。所以我的建议就是，想做什么就去做好了。”
“……我可以去找他？”一句话又转移了白雨向来都不集中的注意力，但因为这件事的确是眼下自己最在意，也是自己都在怀疑的事情，“可是他之前叫我滚，说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了……”
“我还可以再亲你吗？”十口突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