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
裴森榆一觉睡醒时才凌晨三点多。
他感觉像是自然醒又不像自然醒的，眼皮沉重，都睁不开。闭着眼睛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发觉是自己醒早了。本打算再睡一觉，可觉得身侧的温度凉凉，手伸过去――白雨不见了。
顿时睡意全无。
裴森榆坐了起来，开了灯，确定白雨是真的不在床上了。
裴森榆记得这样的场景以前也发生过，那时白雨是睡饿了起来找吃的。
他从床上起来，正准备出去找白雨去哪儿了，结果却意外看到房间里的窗户自动开了起来――进来的白雨不知道裴森榆已经醒来了。他怕自己动静太大会吵到裴森榆，特意轻手轻脚。
结果倒是他如此小心翼翼的举动吓到了裴森榆，那一瞬间裴森榆都以为是有小偷进来了。
看到进来的是白雨后，裴森榆才吁了一口气：“你跑到外面去做什么？”
白雨惊讶裴森榆起来了，他跳进屋内，关上窗：“我睡不着，出去逛逛。”
“这个点你出去哪里逛？”
“在屋顶坐了一会儿。”白雨很不擅长在裴森榆面前撒谎，这么说的时候，他一直背对着裴森榆，都不敢转过身子正面看他。
不过裴森榆也没有怀疑白雨，现在白雨做什么他都不会觉得奇怪，打了个哈欠，回了床上：“哦，这样啊。”
白雨松了一口气，也上了床，在裴森榆身边躺下，努力往他怀里钻：“你怎么也醒了啊？”
裴森榆伸手关了灯，闭上眼睛：“不知道，好好的就醒了。”白雨一回来，裴森榆才清醒没多久的意识又懒散了起来，昏昏欲睡。
白雨听出来裴森榆的语气是要睡觉了，也就安静地不说话了。他整头整脑地埋进被子里，一手硬要握住裴森榆的手，才肯闭上眼睛。
困归困，可闭上了眼睛，裴森榆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黑暗中的沉默持续了很久，白雨磨蹭着磨蹭着，半个身子都趴到了裴森榆身上，脸贴在裴森榆的胸膛处，听着裴森榆的心跳，感受着裴森榆胸腔浅浅的起伏。
睡在一起那么久，白雨听听裴森榆的呼吸就知道裴森榆是否睡着了。
“你睡不着了吗？”很久之后，裴森榆都还没入眠，白雨就小声地问了一句。
“嗯，是啊。”身体是渴望睡眠的，可大脑就是不肯进入睡眠状态，“过一会儿就好了吧。”
“你白天还要上班的，一定要睡好休息好啊。”静谧的凌晨，白雨用很低的音量说着话，“要不要我给你唱摇篮曲啊？”
“那是哄小婴儿睡觉的。”裴森榆无奈一笑，“我是大人了。”
“那我也是大人了吧？”白雨抬起头，裴森榆就感觉胸前的被子鼓起了一块，白雨的声音低且闷闷，“可你以前还不是说要唱摇篮曲哄我睡觉？”
裴森榆把白雨的头按回去，摸着他柔顺的头发：“你还小。”
“我不小啦……”白雨喜欢被裴森榆摸头的感觉，“我只是不懂人类而已……”
裴森榆没接话，白雨又自己说下去：“不过我现在已经很努力地在学习了，很快就能都懂了。”
若在以前，裴森榆是不会相信这话是由白雨说出来的――可要真回了以前，他也不会相信自己有朝一日竟能接受白雨的真实身份。
其实自从听了桑繁星对自己说的话后，裴森榆便一直在观察白雨的情况。
带着刻意的目光总归是要更敏感一些的，裴森榆承认自己在对白雨的观察上可能带上了无法避免的私心。但结果也是干脆，白雨的确是变了。
脾气没以前那么难猜了，任性的次数变少了，说出来的话越来越懂事了――裴森榆内心窃喜地想过，这是不是代表着白雨度过所谓的性格成型点了？白雨以后是不是都会这么乖下去？
他还来不及将自己的发现猜测去向桑繁星求证，又突然发现，其实白雨没变，变的人是他自己。
他该知道的，从最初开始，白雨的性格就是随着自己对他的态度在产生变化的。
他生气的时候，白雨是小心翼翼撒娇的；他烦扰的时候，白雨是沉默乖巧陪伴着的；他高兴的时候，白雨会看着他的眼色捉弄他。
而他最疼爱白雨的那段时间里，也是白雨脾气最为任性的时候。
白雨就像是面镜子，他只要看着白雨对他的态度，就能知道自己是以一副什么样的状态在对待白雨。现在的白雨乖巧懂事努力学习着一切……通过这样的白雨，折射出来的自己是个什么模样呢？
――他是在担心某一天又被自己抛弃了么？
“你不用学人类这套。”裴森榆搂住了白雨，“你以前那样不就挺好的吗？”
谁知白雨很认真地摇头：“我以前那样一点都不好，我知道的。”
“谁说不好的？”
“……”白雨一时没回答出来，只继续道，“就是不好，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裴森榆非要问这么清楚，白雨答不上来，就烦了，一转身从裴森榆身上滚了下去，“反正我就是知道！”
裴森榆还闭着眼睛，轻笑，伸手去碰白雨，却被白雨躲开了。
白雨道：“你快睡觉吧！”
――还好还好，每次说不过就会发脾气的这点没有变。
裴森榆往白雨那边挪了挪，然后转身，把白雨整个都抱进了自己怀里：“嗯，睡了。”
第二天，裴森榆因睡眠不足打了一天的哈欠。
与他对比明显的是坐在柜子顶上正精神振奋看着书的白雨――白雨最近喜欢上了坐在柜子顶部俯视裴森榆的感觉，同时也成了一块人形抹布，一个白天都坐在上面吸灰。
十口最近开了新的连载，人气正大热，就连不关注这方面消息的裴森榆都有了听说，更不用说沉迷小说无法自拔的白雨了。
裴森榆不喜欢白雨总是在自己面前提到十口。现在白雨不提了，白雨就默默地坐在一边，话不说，也不搭理裴森榆，只顾沉浸在小说的世界里，似乎心外再无他物――然后裴森榆就发现这样被白雨无视的感觉令他更加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