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
白雨醒过来是在清晨。
他的大脑还昏昏沉沉糊糊涂涂的，最后的记忆只停留自己坐在车里，身体莫名地有些难受，叫裴森榆开点车窗的时候，而之后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与其说是淡忘了，倒不如说白雨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比视线更先接触到外界的是他的是嗅觉。
妖怪的嗅觉都很敏锐，白雨也不例外。
还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就嗅到周身的环境是陌生的――当然，除了他最熟悉的裴森榆身上的味道以外。
他微微一动，紧抱着他的裴森榆就立刻醒了过来。
“你醒了？”裴森榆一整晚都没有真正熟睡过去，他一直抱着白雨，时不时就会一下惊醒，看看白雨是不是醒了，或者气色状态是不是比先前要好一些了。
白雨坐起来看了看，发现自己竟然是跟裴森榆一起挤在一张不大的沙发上，他抓抓头皮，好奇地问：“这里是哪里？我们为什么会在……”
话还未说完整，他就被裴森榆抱入怀中。
“……裴……森榆？”
“你终于醒了。”裴森榆抱着他，“你终于肯醒了。”
裴森榆无法用言语形容此时自己的心情。
没有一个词能够精确地概括他看到白雨醒来，在他面前懵懂神态眨着眼睛的心情。
那种感情太强烈、太特殊，击中了裴森榆心底最有感触的地方，却又是那么的柔软，让他愿意整个人都温和下来。
昨晚白雨一直这么睡着，不肯醒来。
桑繁星便道，如果他不介意的话，今晚可以留在这里，有多余的空房可以给他休息。
裴森榆并不是一个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人，也从来不可能在一个异性朋友家过夜。
他知道，在桑繁星看来白雨是没事的，他也不是不相信桑繁星说的话……只是看着白雨这么躺着，眼睛都不肯睁一下的时候，他心就跟被揪紧了一样难受。
最后他还是选择留在桑繁星这边过了一夜，毕竟有桑繁星在，他能放心很多。
他没去睡客房，而是挤上了白雨一进来就躺下的那张沙发上――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像把白雨抱进客房，但桑繁星说身体受到颠簸的话很可能会再次造成白雨吐血。
裴森榆无论如何都不想再看到那种可怕的场面了，就选择了这张沙发。
“……我昨天，是怎么了吗？”白雨茫然不知地问，“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你昨天好好的就开始吐血，吐了好多，真得要吓死我了。”怀抱着白雨，那种差点就要失去的后怕让裴森榆回想起来都心悬，“上次让我这么害怕还是第一次看到你露出耳朵尾巴的时候……”
“我？吐血？”白雨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对，你昨天吐了很多血。”桑繁星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繁星小姐？”白雨惊喜地看着她。
桑繁星对他一笑：“昨天你可是吓坏你家裴先生了，知道吗？”
“所以我昨天到底是怎么了？”
白雨想从沙发上下去，在外侧的裴森榆就先起来了。
裴森榆站起来，此时他脸上带着的是终于如释重负的笑容：“昨天真是多谢你了。”
“不客气。”但眼下的桑繁星，周身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奇怪气场，“你能先让一下吗？”
“嗯？”
裴森榆感觉到了哪里有些不对，可他还来不及有所行为，郑魁突然就从后出现，伸手勒住了他的脖子，擒住了他的双手。
所有行为都在刹那之间发生。
“裴森榆！”白雨叫了裴森榆一声，可他还在沙发上，只立着上半身，就被桑繁星一脚踹倒。也不知道桑繁星是从哪里变出来的武器，明明只是一根手肘长度的黑色棍子而已，在被桑繁星拿着指向白雨的时候，迅速地伸长并外伸出好几根分支，细且锋利，根根刺在白雨的脖子两侧，让白雨完全没有办法动弹。
“友好相处的游戏结束了。”桑繁星居高临下地看着白雨，“现在是时候告诉我，你昨天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情？”
“……我做什么了？”白雨茫然不知。
“桑繁星！你这是要做什么！”裴森榆奋力挣扎，但郑魁的力量并不是他这样的人类就能反抗的。
“还装？”桑繁星的眼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愤怒，附带着无奈，“昨天你嘴巴里有人血的味道，你不打算解释一下这个味道是怎么来的吗？”
“……”
“你答应过我的事情难道都忘记了吗？”桑繁星怒视着他，“不管发生什么，你都绝对不会对人类出手，绝对不会伤害人类……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我没有……”
“不用狡辩了，不管你到底是吃了什么才会吐得这么严重都改变不了你嘴里有人血味道的事实。”
“……”
“我说过的吧？如果将来哪天你会对人类出手，我就一定会亲手杀了你。”桑繁星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想要置妖怪死地的方法没人比我更清楚，我只要掏出你的心脏，半小时后你就会化成一摊血泥。”
“桑繁星你疯了吗？！”裴森榆挣脱不了郑魁的束缚，只有大喊着，“你要是敢对他下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要是他吃人你也无所谓了吗！”桑繁星看向裴森榆，“这次只是人血的味道，下次说不定就是人肉的味道了！就算这样，你也无所谓了吗！”
“…………”裴森榆沉默了。
沉默不是因为他觉得有所谓，而是桑繁星这么质问他的时候，他差点就脱口而出“无所谓”这三个字了――虽然几乎也是在同时他就意识到了自己这样可怕的想法，但裴森榆却不得不承认，此时此刻，比起别人会如何，他更在乎的，只有白雨会如何。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嘴里为什么会有人血的味道？”桑繁星的眼神从未像现在这样冰冷过，她就这么冷冷地，直直地盯着白雨，“你是不是对人类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