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
赵之婷吊了两瓶盐水，吃过退烧药，大脑依旧有些昏沉。她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时，裴森榆就在她旁边。她知道，轻声道：“发个烧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用不着你待在医院过夜。”
“我在医院放心点，毕竟爸爸还需要人照顾。别人你总不放心，我留下来照顾他，你就不用再担心，好好休息吧。”
“我们都在医院里，炎炎一个人在家怎么办？”赵之婷缓缓道，“你弟弟装着胆子大，家里没人，晚上他一个人肯定不敢睡。”
“没事，我把他接到我那边去了，今晚会有人陪着他的。”
裴森榆说的明显又不明显，但赵之婷肯定是一句就听出来了：“……你把炎炎接到自己那边去了？”
“炎炎什么都不知道。”裴森榆道，“他只是还挺喜欢白雨，我也相信白雨能替我照顾好弟弟，仅此而已。”
“…………”
赵之婷的眼睛刚才一下睁开，盯着裴森榆。现在她叹了口气，目光转移到了病房那白色的天花板上：“我早该知道的。”
“嗯？”
“我也是前两天才想起来。其实很早以前，炎炎有跟我提过一次。他说在你那儿见到一个很漂亮的哥哥，他很喜欢跟那个哥哥一起玩。”赵之婷说话很慢，“我那时虽有觉得哪里不对，但最后也没有往其他方面想。久而久之，就忘记了，现在想起来，才知道原来那么早之前就已经有一点两点的小线索透露出来了……”
裴森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回了一句：“炎炎是很喜欢他……虽然我也不知道炎炎这么喜欢他的原因是什么，但炎炎就是喜欢他。”
“他的确讨人喜欢。”赵之婷突然道，“之前你带他回家的时候，我其实隐隐约约也看得出来这个孩子的脾气可能不是很好。有时我跟你爸无心说到了他不爱听的话，他不高兴的样子会很明显。但每次不管你说什么，有些话说得就算重了，他都会听着，也不生气，就是委屈，用那种泪汪汪的样子盯着你看。当时我跟你还跟你爸说，这孩子绝对是真心喜欢你，喜欢得都藏不住了。”
裴森榆听着赵之婷说下去。
“可后来突然知道了他是个男孩子，我们也是真得很生气。”赵之婷道，“虽然我跟你爸总是装模作样地说恋爱婚姻都是你们孩子自己的事情，大人不该插手也不能插手……可是，作为一个母亲，我真的没有办法做到毫无所谓啊……我一想到你是跟一个男孩子在一起，以后要面对无数的流言蜚语，我心里就难受……我怕你将来后悔，怕你将来难过……我一点都不能看到你为此可能会难受的样子，我受不了……”
“妈，你现在别想太多了。”裴森榆坐到赵之婷床边，“我跟白雨在一起并不是一个将来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你现在怎么能知道将来会怎么样呢？”赵之婷叹着气，“我知道那孩子长得是好看，也喜欢你，但除了这些，他还能给你带来其他好处吗？”
“在一起最重要的不就是喜欢吗，要是不喜欢，有再多好处都忍不了的。”裴森榆道，“我也不是为了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才选择他的。”
“那你喜欢他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喜欢他什么，就是觉得到现在自己已经离不开他了。”裴森榆笑笑，“我就是想跟他在一起，想对他好。”
赵之婷沉默了很久，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苦笑着道：“你向来都对人温和。”
裴森榆一笑：“也不是。有时我也会凶他，很凶的那种。”
第二天裴森榆回去的时候心情莫名轻松。
上午他带着裴炎炎去医院看了赵之婷。
虽然是兄弟，但裴森榆跟裴炎炎的性格全然不同。裴森榆从小就是那种什么事情都很擅长还特别独立自主的孩子，但裴炎炎除了会撒娇外，其他技能几乎为零。在医院里，裴炎炎就只知道一个劲地跟赵之婷撒娇。好在赵之婷早上吃了药后精神就一直很不错，裴炎炎的到来更是让她开心。
下午裴炎炎本该是要去上补习课的，但补习老师有事请了假，他又怎么都不肯单独回家，硬要裴森榆再把他送回白雨那里。
裴森榆虽是无奈，不过最后还是答应了。
他下午要去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把裴炎炎送过去之后对他们道：“今晚带你们出去吃饭，等我回来。”
裴炎炎很欢快地应下了，但白雨的表情厌厌，并没有特别开心的样子。
裴森榆自然注意到了：“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白雨并不喜欢在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对裴森榆撒娇，这会儿身体的确不太舒服，他就有些发脾气了：“没事，你去忙你的吧。”
裴森榆还以为他是因为自己来了又要走在不高兴，趁着白雨出来送自己，裴炎炎没在的时候，问：“不开心了？”
“没有不开心，就是不太舒服。”白雨实话实说，推开裴森榆，“我等下要去睡一觉，等你回来了我再起来。”
“哪里不舒服？”前一段时间在白雨身上发生的事情裴森榆脑内至今件件清晰，他警惕问道。
“困。”
“……”裴森榆偷偷抱了他一下，“等我回来。”
白雨是真的不太舒服。
早上喝了一杯凉水后，他的肚子就开始疼。可因为很少这样肚子疼，白雨自己都没有放在心上，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一直到中午时分，原本只是间歇性的轻微疼痛变得密集剧烈起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真在哪里出了问题。
早上那一杯冰冷的水似乎还晃晃荡荡地在自己的胃里洒来撞去，疼痛不仅让沉积在胃里的液体变得明显恶心起来，更是让白雨的视觉嗅觉都在短时间内产生了可怕的扭曲。
拧开水龙头，本是无味的自来水在白雨闻来却是异常的膻腥恶心。
白雨一下子就呕吐了出来，胃里有什么吐什么，吐到两额落汗，整个胃都空空泛酸，才停止下来。
白雨以为自己都要把内脏吐出来了，可好在这样的呕吐过后，肚子的疼痛感降低了许多，白雨这才感觉轻松舒服了一些。
到裴森榆跟裴炎炎回来之前，白雨一直都蜷在沙发上休息。
送走裴森榆后，白雨跟裴炎炎说自己要睡午觉就回了房间。
小孩一开始还忍得住，可白雨一睡就过去了三小时。
一个人实在寂寞无聊，他又不想浪费能看到白雨的时间。心痒难耐之下，裴炎炎偷偷摸摸地进了主卧室――如果小孩再多个心眼，那一定会注意到白雨从昨晚开始就一直睡在他哥哥的房间里；但由于注意力只集中了白雨身上，裴炎炎反倒忽略了这件其实很明显的事情。
白雨裹着被子，却没有睡得很熟，裴炎炎一上床，他就睁开了眼睛。正好跟裴炎炎四目对视，白雨那时的语气还有些凶：“你在做什么？”
做坏事被抓包的裴炎炎一下子就脸红了，支吾着连话都说不完整：“……我、那个、我啊，只是……”
“什么？”
“……我也想睡觉。”小孩红着脸，鼓起勇气将这句话说出了口。当然，如果他再有勇气一些，肯定会说其实是想跟白雨一起睡。
“那就来睡啊？”白雨不理解裴炎炎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偷偷摸摸，“反正我睡得也差不多了，这床就留给你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