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憋屈
想见自家胞姐,三缄其口不说,竟还特意强调要悄悄的。祁令洹忍俊不禁,当下拉来姑娘的小手语重心长。
“你阿姐的事余辰辉方才已告知于我了,想去看望便大大方方登门造访才是,你当余老大人和你一般大小的?悄悄的去,躲猫猫不成?”
封锦岫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却不因何为他这般一形容,却是连自己也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就当是我胡w的,不过是因目下的时局如此,不想给府上添多负担而已。”当然,也是不想给他添负担。
这个话搁在上一世的背景,崇文帝薨逝前后的一整年内,整个皇城内外含及西北西南边疆地带,军队民生几乎没曾内斗消停过。说一句“时局如此”,真真是对国中无主礼崩乐坏的最确切的概括。
可现在不同,离崇文帝驾崩还远着呢。
封锦岫意识到说错了话,却也未想到祁令洹的领会却较想象中的快过更多,正听他转头笑道:“在岫儿心中,现下的时局是如何了?”
一时间,封锦岫酸甜苦辣尝了个遍,硬是将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的。
因故作深沉地与他打哈哈,道:“阿爹此番深陷牢狱,虽有孙元驹在人前虚晃一招,可戏本子里也说‘凡事也,一波三折也’,难道不兴是后边有人操持的?先生唯今是彻查了孙元驹的这一脉瓜藤,可谁知道那真正的葫芦里头卖什么药呢,所以说时局如此,是不是这个道理?”
“岫儿……”祁令洹唤住她,本叫封锦岫好生惊险了一回,却也没听见他再有任何的猜忌追问,仅仅是轻柔地将她往披风中拢抱去。
前边携香居的灯笼撒出一地昏黄柔软,祁令洹沐在千丝万缕辉晕下,一惯仪神隽秀的神志如今竟有一丝彷徨不定。
封锦岫些微慌乱,握拳捶在他胸前:“我随口乱说的,你别当真。”
须臾,便见祁令洹破颜而笑,在封锦岫的鼻尖上轻刮一下,怨说:“你的心思都放在这些事上了吗?”
顿了一顿又道:“有些事非是我心中不拿主意,权权是时机不成熟极易因小失大,若无恒定把握真相还不方便大白天下,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岫儿若也看得明白,我自当无比欣慰,但却望你许我一丝耐心,万万别因此恼我才是。”
这么一说,封锦岫的玩笑愈是难辞其咎了。
从始至终她都是个避人锋芒言敛于止的,若以江湖恩怨儿女情愁之痛快衡量皇朝内事,淹蹇的脓疮一时被翻上台面,那些一年多后才爆发的动乱不再仅仅是日后的预知,而是能在顷刻之间风起云涌鹿死谁手的现实。
她早已明白,如先生这样在浑局之中做个聪明的糊涂人,着实是眼下最权宜的选择。
且听他这一番陈词,竟是担忧她是会往深远里想而将他生生误会的呢。
“嗯。”封锦岫乖乖点头,仿佛方才的话题从未被提及过一般:“去见奶奶吧,稍晚我还得去二婶房里看看。”
祁令洹既心知肚明,却也越是欣赏岫儿之聪慧,又将那小手掩往袖中握了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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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太太房里说了会子话,夜深露重之中众人散去,封锦岫当下便带纪蕊秋彤去了徐氏的西院。
今夜是小年,为守半岁各院下钥极晚,纪蕊带婆子上去通传,说是少夫人来了。那徐氏厅中的明灯才又亮起几盏,特意领着祁令舒出门相迎。
“天道这般寒冷,岫儿如何过来了,趁快的进屋内烤火。”
也没有提前支派婆子的一说,徐氏将将腾完库房账目,厅内还且是乱糟糟的一通。祁令舒帮衬着左右打理,丫鬟婆子们紧而接地从厅后陆续盛来果脯热茶,不消一时,一切收整妥当,才又将封锦岫迎到屋内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