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一章
李砚浑身缟素,挨着李智的棺材坐下来,他看着李智的牌位和历代先人的放在一起,没来由地,觉得可笑。
李智总和他讲,祭拜祖先的时候要虔诚,这样才会受到保佑。
瞧了,这就是受到保佑的结果。
秋言的头上缠着白布,端了一小碗吃食,放到李砚的面前,“三少爷,您好歹也吃些,总这么耗着也不是事啊。”
李砚从回了武阳就没少了折腾,两颊都凹陷了下去。
“娘亲呢,醒了吗?”
“夫人已经醒了,但还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秋言吞吞吐吐,“她说她在后山小丘处见过大少爷。”
“她思忧过度,”李砚长叹了声气,“怕是看见幻觉了。”
“大夫也这么说的,刚好上次给您买的安神药有剩下的,我都送到夫人那处了。”
“嗯,”李砚头向后仰,倚在棺材上,“崇德那边的消息打听来了吗?”
“听幸存下来的将士讲,是宗煜,宗煜他领着一半的禁军到了崇德,”秋言想到宗煜残酷的手段都不禁害怕,“他连已经投降的人都不愿放过,全部斩首,还把头颅挂在城门上,要不是老爷的家奴动手快,可能大少爷都……”
李砚握紧拳,骨头摩擦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你都是从哪里打听来的?”
“您记着那个小四吗?”秋言提醒李砚,“当时和我一起逃出来的那个小兵,他这次是充当大少爷的帐下护卫,所以知道的不少。”
“他命也是挺大,次次都能逃出来。”
“可能就是命不该绝,一看他就是个能坚强活着的人。”
“先不提这些,我去看看娘亲。”李砚想站起来,却忽然失力,倒在了秋言的身上。
李砚抓着秋言的衣衫,脸埋在他的肩窝一处。
秋言静静地站着,承受着李砚的崩溃,他闭上眼睛,他知道李砚这些天来一直强忍着这些。
他现在身份已不同,他已然是李家未来的家主了,失去哥哥的悲痛和继承家业的责任同时落到了这个原先无忧无虑的人身上,李砚已经不能再随时随地的发泄自己的情绪了。
在每个人都认为李砚因此而成长的时候,李砚悄悄把那个不成熟的自己锁在了秋言的心里。
李夫人看见李砚先是一愣,她好几次了,总以为这时候该走进她房里的应该是李智,“砚儿啊,”李夫人轻声呼喊,“他们都不相信我,都不相信智儿的魂魄回来过。”
说到这李夫人地垂着眼,她的发间已全然白了,平时精神奕奕的母亲变作这样的虚弱,任谁都看不过去。
李砚内心感叹了一些,温言道,“娘亲,我陪你到后山再瞧瞧吧。”
李夫人的眼里霎时盈满了眼泪,这些天,别人都当她是胡言,却只有李砚上心了,她连点几下头,颤颤巍巍站起来,“好,好,好。”
天色渐暗,后山又荒草杂生,看上去的确是有些阴暗,李砚想起他和秋言第一次相见时候就是在这,他也差点把秋言当做鬼来着,也许母亲只是看错了人。
“那里,”李夫人一指,“砚儿你快去看看,那是不是智儿!?”
李砚顺着李夫人指的方向走过去,的确是有个人影,那人影也似乎发现他们了,转身就要逃。
莫不成是有人装神弄鬼,成心吓唬他娘!
李砚速度更快,几步就追上了人影,往怀里一转,却发现是个小丫头。
小丫头的神色慌张,看到李砚赶紧跪下来,“三少爷,三少爷,我什么都没有做。”
她边说边摆手,让李砚就是不怀疑也要怀疑起来,“你这个时候在这做什么?”
“我,”小丫头看见李夫人,定住了神,“我听夫人讲后山有,有大少爷的魂魄,就好奇……”
“砚儿,是谁?”
“是二娘身边的丫头。”李砚说出来才觉得奇怪,这丫头也没向自己报过身份,自己是怎么知道她是什么人的。
他低下眼,仔细看了一眼这小丫头,他在哪见过来着……
小丫头没见过李砚这样狠辣的眼神,总觉得自己的秘密都要被他看破,哆哆嗦嗦的向后躲。
李砚比她高出很多,立刻注意到后面的泥土中藏着些白布,“你在藏什么?”
“没,什么都没有,”小丫头被李砚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好几步。
“让开!”李砚厉声道,没等小丫头反应过来就把她推了开,走到她身后,把那白布从土里挖了出来。
那不是个白布,而是白布做得布偶,上面刺着些针,布偶身体两侧写着字,赫然就是李智的八字。
李砚愣住,布偶便被李夫人拿了走。
李夫人怒火攻心,差点背过气去,李砚去扶,她从李砚的怀里挣了出来,对着小丫头就是一巴掌,“说,谁指示你的!”
凶手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小丫头连哭带嚎地被人提上了李家的正厅。
李楚把娃娃攥在手里,看着二夫人,“你做的?”
“怎么可能?”二夫人跪了下来,手扶着胸口,“天地良心啊,我就算心肠再狠毒,又怎么可能想着谋害智儿,他也算是我的孩子啊!”
“那二娘,”李砚阴着脸,“我能问问当天我为何能在脏街上遇见你吗?”
“我,我是去买胭脂。”
“二娘,我要没记错你的胭脂都得要京城运过来的高档货,怎么会去脏街那样的地方买。”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