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细水长流（3）

爸爸死的那晚上什么预兆都没有。

小爸爸说，他们最后的对话依旧如同以前每晚一样。

“我有点困了。”

“那就睡呗。”

“来让我亲口。”

“成，亲了快睡啊。”

小爸爸曾以开玩笑的方式对我说，早知道爸爸一睡不起了，那晚就该跟他说，“亲了就不许睡的。”

小爸爸看着爸爸的尸体是很平静的，没有哭，甚至连语气和平常都没有什么变化。

但越是如此，我便越觉得小爸爸心里不好受。

爸爸火化前小爸爸把爸爸头上盖的白布扯开过，然后摸着爸爸的脸说让他等他。

爸爸和小爸爸之间的事，包括爸爸的腿和眼睛的事，他们从来不说，就算我缠着他们问，他们也不会说。

但是爸爸火化的时候，小爸爸坐在凳子上抽着烟，絮絮叨叨的跟我说起了他们的事。

小爸爸说了一句话，让我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说。

“闺女，你以前说我是忠犬对吧？但是啊，没有谁会对另一个人无条件的好。”

大概是因为爸爸和小爸爸的缘故，我理所当然的成了腐女，也特别萌忠犬这一受的属性。

文中大多都是主角以极小的代价，或者什么代价都没付出，仅仅一个人情，一个笑容便能换来一只忠犬，以至于我一直认为，小爸爸也是这么来的，所以小爸爸才不会嫌弃爸爸的腿和眼睛。

但是那天小爸爸告诉我，他俩会在一起，是以爸爸的腿，眼睛，以及身上的伤痛换来的。

爸爸不想小爸爸因此后悔自责，所以在家从不允许提到这些关于过去的话题。

“我以前要吸毒。”

小爸爸说这话的时候握了握拳头，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怀念。

小爸爸没有告诉我他是做什么的，只是说，干他那一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挂了，他找不到别的乐趣，就吸毒赌博去了，赌博还好，他不喜欢那种“掌控在自己手中以外”的感觉，所以从未陷进去过，但吸毒他却甘愿，但也因为吸毒，工作困难了好几倍。

“他是在街上遇到我的。”

小爸爸说，爸爸告诉他，他下班回家就看见一大男人躺在街上，一开始还以为是抢劫什的，但想想那个时候人又少，自己身手还过得去，于是才决定管一管这闲事。

“没想到是个吸毒的。”

小爸爸学着爸爸当时说这话的表情演给我看。

「我本来是打算把你送到警察局的，但看你都倒在街上了，再想想之前看到的关于戒毒所的报道，总觉得是不太好的，所以就坐那等你醒来了。」

小爸爸说爸爸很笨。

普通人会坐那等一个吸毒犯醒过来吗？

而且当时还是大冬天的。

我想，大抵是爸爸不想让陌生人到自己的家里去，而去旅馆容易引起误会，但又想管这桩闲事，才会如此。

小爸爸醒来就被人说了一句“你还是去戒毒吧”，差点一拳砸过去，最后小爸爸自然是走掉了的。

小爸爸说，爸爸当时一点也没恼，依旧一副像是要温暖别人的笑容，所以他记的很清楚――关于遇到过爸爸这个人，他记得很清楚。

其实我和小爸爸都心里有数，爸爸不是不会生气，只是这些小事情他懒得往心里去，爸爸其实是个很薄情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唔……忘记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