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七

待众鬼散去，顾峰抹着汗，涎着脸冲着顾凯笑：“还是师傅哥哥厉害，转眼就把这帮爷打发走了。”

顾凯脸色益发难看，“你再这样胡闹，偷学法术，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师傅哥哥身边，我会长命百岁，即便师傅哥哥死了，也能保佑我安享天年！”

“哼，贫嘴，这么多鬼魂在天亮前送不走，便会日夜侵蚀你，早晚会同归于尽。”顾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望着茶几上点着的煤油灯，皱皱眉，“拘来的鬼不怕电灯，何况咱们家的人都天生夜眼，何必点这古董的东西。”

古董窜了窜火苗，依旧昏黄。

“我不是为了增添气氛嘛，你给我讲的鬼怪故事，皆是一盏孤灯，两床棉被，你看看现在多应景！”已缓过神的顾峰，神采飞扬，尽管脸色还残存些受惊后的潮红，可双眼开始璀璨生花。

“你是不是忘了祖辈遗训了？”顾凯依旧面部表情。

顾峰目光隐隐暗淡！

传长不传幼！

顾家每代只能有一位法师！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尽管顾家有祖训关着，可没有规定每一代法师不能收徒弟。磨着顾凯收他为徒弟，顾凯起初不答应，可熬不过弟弟的强烈意识，勉强教了他一些无关痛痒的技能，看看面相、看看家宅风水。而对于收妖除鬼的法术，决不能教授，以至于顾峰顶多被别人叫一声“算命”的。这样不能称之为“法师”，也不算完全违背祖训。

理所当然的，顾峰成了顾凯的跟班徒弟。

“师傅哥哥……”

“在外叫师傅，在家叫哥哥，不准师傅哥哥的乱叫。”顾凯截断了顾峰的话，一板一眼的教训。

“是是是，师傅大人。那请问师傅哥哥，这次又是什么事情，这般匆忙。”

狗改不了吃屎，顾峰改不了口头语。师傅哥哥叫了五年，叫出感情来了。

“的确是急事，村头小七你还记得不？”正事要紧，称呼其次。

“记得，不就是那个爱爬树的小子，从小就被我欺负的小气包，不过他十五岁就离开，没有回来过，他有什么事？”

“恩，听说是昨天回来的，帮着叔叔上树摘柿子，掉了下来，本来已经没气了，谁知停灵了一天又活了。”

“活了就活了，又不是没有过，当时也就是一口气没上来，又上来气了呗，要是当时去医院，也就是个深度昏迷。”这是常识，不是所有的死而复生都是奇迹。

“奇怪就奇怪在，他醒来后，说话是南方口音，咱们这里的人听不懂。”

“那倒要瞧瞧了，别是摔蒙圈了，舌头短了，说不清话。”家里不让他学习法术，他便跟随一个村医学了医学，还在学习阶段，凡是先从医学角度考虑。

“他家里可没有这么想，怕是什么鬼附身，请咱们去瞧瞧。”

矮房的西屋，放着一张床，床上坐着一名青年，面色从容，眸子淡雅如雾。

顾峰楞在门槛上，一脚在里，一脚在外，呆呆着望着，明明就是记忆中的样子，虽然成熟了一些，可那种神态，却是另一种感觉。哪种感觉呢，他搜索了半天的词语成语都没有想出一种来形容。

小七叔叔顾忠来坐在床边，抽着烟斗，看到顾凯到了，忙起来，“大侄子，你给看看，他是如何？”村里辈分，顾家兄弟，也要称呼顾忠来一声叔叔。

顾凯一看这情形，心中明了。

“来叔，您能不能出去一下，我和小七单独谈谈。”

“好好好。”顾忠来明白顾凯的规矩，他若不想让别人参与的事情，必须清场。

顾忠来带着两个儿子出了屋子，离西屋远远的站在院子外面。

“顾峰，你也出去一下。”冷冷的逐客令，不，逐弟令。

“师傅哥哥，我能不能听听，再说我和小七也多年未见，也挺想他的。”死赖着，只要能赖住。

一颗滚地珠，顾峰旋即飞出了屋内。

好不容易站稳脚步，顾峰龇牙咧嘴，躲得慢了些，足底钻心的疼，这个哥哥真是毫不留情。

西屋内，两人对望。

小七依旧坐得安然。顾凯立得稳当。

清冷片刻，顾凯微微冷笑：请问阁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