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酒与美文吟泠
美酒与美文,自古就堪称是一对风流倜傥的孪生姊妹,这两者之间优美儒雅的历史渊源,几乎可以追朔到人类社会的金色童年,它们所涵盖的范围,更多的是体现在人类生活的精神层面。孔子说“行有余力,则以学文”,美文如斯,美酒亦如是,它们都是开在物质基础之上的“棠棣之花”,给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增添了无穷的魅力。而国酒茅台,更是芬芳酒国之中盛开的一朵奇葩。关于它在第一届巴拿马万国博览会上的谐闻轶趣,至今都是那么令人为之沉醉、倾倒。
我个人对于酒,一直怀有双重的情感。美好的一面,来自于流传千年的经典诗文,一句“何能解忧,唯有杜康”,会使人在某个孤独的瞬间将杯中之物当作最亲密的精神伴侣;而“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又将酒文化的丰富内涵几乎演绎到了极致;“一斛明珠万斛愁,关山漂泊腰肢细”,更是美得令人惊心动魄,尽管这也许只是我个人的奇妙感触。这些美好的玉液琼浆,常常令我对”酒”怀有一种私密的暗恋,仿佛它来自于王室贵族,而我只是躬耕于陇亩间的一介布衣,在我们之间,始终存在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另一方面,则是于市井勾栏之间,见得太多饮酒无度,以致丧德失性的酒徒的斑斑劣迹,让人在无奈之中对酒的副作用又持有怀疑的眼光。在任何事情上,我几乎都是中庸的,“酒饮微醉,花看半开”,一个“微”字,一个“半”字,让我彻悟了酒的无辜以及人的无奈。
其实,在很多方面,酒的命运与人的命运均有许多相似之处。苏东坡有诗云:“万人如海一身藏”,那是他经过人间大修炼之后结在智慧树上的粉红善果,然而结局总是事与愿违,期待“自拔荆钗付酒钱,生憎名字满天涯”的苏东坡偏偏在茫茫人海之中熠熠生辉,名扬天下了。一旦声名雀起,“东坡肘子”也便顺着时光之河顺流而下,不经意间又给我们的庖厨里增添了一缕别样的风味。名人往往如此,他生命中的一点一滴,都将成为穿越时空的典故与传奇,在我们记忆的夜空中熠熠生辉。国酒茅台,在这一点上,丝毫不亚于名垂青史的英雄豪杰,骚人墨客。
军旅作家徐怀中或许从来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小说《西线轶事》,会在无意间与国酒茅台结下一份善缘,从而传为美酒与美文这对孪生姊妹的又一段佳话。原因起于小说中一号首长的一句话,他用习水大曲招待两个全身被淋得湿透的女兵的时候,一不小心说了这么一句话:“冻惨了吧?来,一人喝一口,这是‘气死茅台’——习水大曲。”那是在1979年,想必徐怀中还不曾具有依靠茅台来炒作自己的超前思维——艺术创作有其自由的空间和虚构的能力,这与习水大曲和茅台酒之间的孰是孰非、恩怨情仇并无根本的关碍。假如,徐怀中这样写:“来,一人喝一口,这是‘气死老白干’——习水大曲。”也许他就不会给自己惹来后续那些美丽的麻烦。也许是天意如此,也许在徐怀中的潜意识中,茅台的确就是酒中极品,老白干、绍兴黄酒或者杏花村酒怎么跟习水大曲好有一比?好歹也得具有可比性,能比在一个层面上才是。名酒正仿佛名人,对世俗生活的影响力,颇有些“树欲静而风不止”的相似之处。徐怀中无意中这么一段生花妙笔,却让那些执著、可爱而又具有强烈民族意识和爱国情感的茅台人从宁静的幕后走到了热闹的舞台,与他就“气死茅台”的科学理论和事实依据展开了富有戏剧性的“斡旋”和“交涉”。因为在茅台人的心目中,“茅台”已经不仅仅只是能够与白兰地、波拿巴等国际名酒相媲美的美酒佳酿,在某种意义上,它和陶瓷、丝绸以及太极拳一样,已经成为中国文化的标志与象征,在世界范围内,只要提起茅台二字,人们就会自然而然想到古老的东方,和神奇的中国。徐怀中一句“气死茅台”的台词,在正展开“爱我茅台,为国争光”的茅台酒厂引起了轩然大波,每天都有工人们来找厂领导,一致要为茅台正名,讨个“说法”。茅台酒业先是以信函与作家徐怀中进行了远距离的书面沟通,但徐怀中忙于创作,对这封来信并没有在意。他沉默的态度引起了茅台人的强烈不满,为此,厂党委又专门派了一位资深酿酒工艺专家亲自北上进京,与徐怀中就“气死茅台”进行了数个回合的“唇枪舌战”。虽然这次面谈最终理论双方并没有达成一致,然而徐怀中先生颇为诚恳地告诉酿酒专家,在他即将发表的另一篇小说《没有翅膀的天使》中,已经充分表达了他对茅台酒的褒扬与认可,它的殊荣誉满天下;它的醇香独一无二。这已经充分证明,在小说《西线轶事》中,他本人只是遵循文学创作的规律替那位首长代言而已,并非他有意诋毁贬抑茅台酒。至此,关于“气死茅台”的“南北战争”终于在和谐的氛围中落下了帷幕,一段诗酒佳话却不经意地流传下来,为名甲天下的国酒茅台增添了深厚的人文气息和浓郁的浪漫色彩。
莫将风流付明月,空杯尚留满室香。当一个人,一处风景,一段记忆,一掬水,一杯酒……达到一种人所共仰的境界之时,我相信,即使是一点一滴,都会给这苍茫的尘世以贴心的温暖和永恒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