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窃的茅台酒董益新
一
车箱里有些闷热,窗玻璃上是雾蒙蒙的一片。祝寿喝了一口热水,就把茶杯放到茶几上,又顺手擦了擦窗玻璃。窗外的站房和站台上的行人正慢慢地往后退去,列车已经开动了。
祝寿看看对面的年轻人,早脱了外衣,躺在铺上悠闲地看报。祝寿这才想起,自己上车时忘了先把书从包里拿出来。
祝寿个矮,踮着脚尖,努力了好几次,也没把行李架上的旅行包取下来。祝寿正想脱了鞋子,踩到下铺上去拿。这时,躺着看报的年轻人已爬了起来。年轻人说:“老先生,我来拿!”
“那麻烦你了。”祝寿说:“闲着无事,我也想拿本书看看。”
年轻人一伸手就把祝寿的旅行包拿了下来。祝寿很感激,赶紧打开旅行包找起书来。找着,找着,祝寿忽然“咦”地叫了起来。
年轻人听了,关切地问:“老先生,怎么了?”
祝寿摇摇头说:“我包里的两瓶酒不见了。”
“什么酒啊?”年轻人好奇地问道。
“茅台酒,我大哥送的。”祝寿的额头上已沁出了密密的汗珠。
“会不会你忘了带呢?”年轻人提醒道。
祝寿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摇摇头说:“不会。前面我拿茶杯时还见过。”
“会不会放在别的包里呢?”年轻人又善意地提醒说。
祝寿还是摇摇头。祝寿说:“我就这一只包呢。”
“茅台很贵吧?”年轻人看祝寿焦急的样子,不禁又好奇地问了一句。
“钱倒不是太多,就一、两千块。”祝寿淡淡地说。
“一、两千块钱还不多啊?我都可以再来贵州玩一趟了!”看来年轻人是只身来贵州旅游的。
“钱倒没什么,只可惜它是我大哥特意托熟人从茅台酒厂批来的,市面上很难买到。”祝寿书也懒得拿了,一屁股坐到铺位上,又“唉”地叹了一口气。
祝寿出生在贵州绥阳,六十年代从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毕业后,被分配到山西工作,现在是中国美术家协会山西分会理事。虽然名气不算大,可如今他的画也是尺纸千金,求画的人多着呢。毕业四十多年了,祝寿就回了两趟老家。一趟是十年前为母亲奔丧,这趟是给大哥过八十大寿。大哥老早就从仁怀打来了电话,说现在生活好了,不愁吃、不愁穿,就想在有生之年能和兄弟再好好见上一面。其实,祝寿也很想念大哥。祝寿兄妹五人,父亲死得早,大哥十五岁就到邻县仁怀的酒厂当学徒,早早挑起了家里的重担。祝寿每每想起,脑子里就不由冒出长兄如父这个词。
年轻人看看祝寿沮丧的样子,就宽慰他说:“老先生,你先不要急。这趟是‘贵州——北京’的特快列车,沿途小站都不停。既然你刚才都看到过茅台酒,那说明这酒肯定还在车上,肯定是有人乘大家刚上车忙乱时偷走的。”
祝寿抬头看看年轻人,觉得他的分析很有道理,不由问道:“你是说——”
年轻人点点头说:“对。赶快报警!”
二
乘警老王今天特开心,一上车就咧了个嘴。这也难怪老王,老王在这趟“贵州——北京”的列车上当乘警,妻子在“贵州——广州”的列车上当乘务员,两人一个往北,一个往东,总是聚少离多。昨天老王一回家,想不到妻子已炒了几碟小菜等着他。妻子还说,这次女儿在全国物理竞赛中拿了一等奖,明年高考可以加二十分呢。你说,老王能不高兴吗?
祝寿找到老王时,老王还咧着嘴笑呢。老王听了祝寿的叙说,当即拍了拍祝寿的肩说:“老先生,您别着急。这酒哇,肯定还在车上。您是几号车箱?哦,对了,您是十号车箱。您先回去,该喝水,就喝水。想看书,就看书。”老王一开心,话就多起来。
祝寿说:“那太麻烦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