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情动
屋外的雨声犹如交响乐中最高、潮迭起的部分，波澜起伏、扣人心弦。
屋内的人却无心欣赏这春之乐曲的动人篇章。
张晓恒此时正蹲在地上，闷着头翻箱倒柜：“奇怪，记得上次明明有条裤子买长了一直压箱底的，放哪儿去了？”
相比于屋子外头声势浩然的大雨，浴室里的流水声好比涓涓细流。可当这细流般的水声骤然停下时，张晓恒的心却不由自主地加快跳动。
――秦亦杰洗完澡了。
这个认知使张晓恒莫名紧张。
现在家里就他和秦亦杰两个人。这种隐秘的私人场所，使张晓恒不禁联想起他和秦亦杰之前曾经发生过的事。脑海中时不时地闪过两人之间的亲密片段，张晓恒不得不刻意打起精神去提醒自己：此时非彼时，一定要保持平常心来面对秦亦杰。
可越是紧张，他越是想不起来那条居家长裤被塞到哪里去了。
张晓恒正想要起身去别的储物箱里翻找，浴室的门却传来“啪嗒”一声。接着，便是那人走出浴室的脚步声，悠然来到自己身后。
唔……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那条裤子了。反正我也给他拿了浴巾，总不至于让他光着出来。张晓恒这么安慰自己，却在转身的瞬间，心脏猛地一跳。
“呃……谁让你不穿衣服出来的！”张晓恒轻斥。
这家伙居然连条浴巾都不裹，就这么赤条条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幸亏他一进屋就打开了暖空调，否则现在秦亦杰光着身体可没这么自在了。
张晓恒现在十分窘迫。当他回头看见秦亦杰后，瞬间被他给惊着了，他赶紧闭上眼睛。虽然只是一眼，可秦亦杰光裸的身体带来的视觉冲击依然强势地刻在张晓恒的脑海里。
秦亦杰的肩很宽，身材挺拔、腿长且直，平日里穿着衣服只是让人觉得这男生身材很棒，可当他不穿衣服时，却让张晓恒觉得他尤其性感。
张晓恒心底微微的紧张和焦躁不断扩大，进而反应到了他的脸上。
秦亦杰用浴巾擦干身体后，觉得将潮湿的浴巾披在身上反而不舒服。他想着出来后，张晓恒应该已经将能给他换的衣服找好了，为了图省事，于是就光溜着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一抹疑似害羞的红晕爬上张晓恒白皙的脸庞。当秦亦杰看见张晓恒有些泛红的脸颊后，他原本因为张晓恒的轻声斥责而又有些拘谨的心思倏然变得旖旎起来。
“学长，你，脸红了。”秦亦杰靠近张晓恒一步来到他眼前，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不言而喻的诱惑。
张晓恒被秦亦杰忽然靠近的气息和暧昧嗓音弄得更紧张了。他悄悄睁开眼睛、眯成一条缝、瞟了瞟地面，往旁边挪了一步，与秦亦杰又拉开了一点距离。
“你、你看错了。”
即便张晓恒此刻嘴硬，可秦亦杰仍然感觉到他声音中透出的一丝慌乱。这种慌乱并非是讨厌的情绪，秦亦杰直觉地感受到了它其中那股隐秘的讯息。它催发了秦亦杰心底压抑已久的欲念，极大地勾起他心中炙热的情感。
其实秦亦杰在刚进到张晓恒家里时，就已经在不停地压抑着自己。毕竟和心爱多年的人独处一室，加上之前两人总关在酒吧的休息室里亲热，秦亦杰已经对这种私密的空间产生了条件反射，因此他现在心中就有些心猿意马。
而此刻张晓恒害羞的反应成功地撩起秦亦杰心底那按耐不住的小火苗，连带着也就将秦亦杰的厚脸皮功能给开启了。
秦亦杰将张晓恒一点点地逼向墙角，专注的眼神好像盯准了猎物一样将它锁定在自己的视野中：“学长，我的身材不错吧。”说着，秦亦杰挨近张晓恒的耳朵，轻轻朝他呼了口气。
张晓恒已然无法掩饰自己的慌乱和窘迫，但他却并没有露出厌烦的情绪，相反一直眯着的眼睛、颤抖的睫毛和越来越红的脸颊都彰显着他内心的羞涩，这看在秦亦杰眼里简直就是欲拒还迎的邀请。
“别、别离我那么近。色狼！”张晓恒声音里全是藏不住的紧张，他轻轻推了一下秦亦杰越贴越紧的胸膛，将手挡在两人之间防止他再靠近自己。
大概是两人之间带着粉红泡泡的气氛太好。秦亦杰被张晓恒那小模样撩得口干舌燥，听见张晓恒的声音发软，秦亦杰抬起双手撑在张晓恒身侧的墙壁上、顺嘴就来了句：“色自己喜欢的人不算色。”特别理直气壮、毫不掩饰、直直撞入张晓恒心底。
――这是秦亦杰第一次和自己说“喜欢”。这个念头如燃烧的流星般划过脑海。
张晓恒听得一愣，抬起一直垂着的眼帘望向秦亦杰的眼睛，内里闪动的迷人晶芒鲜活而璀璨，像夜空中的星星，闪闪发亮。
感觉自己的心因为这句话而狂跳起来，张晓恒再也不躲避秦亦杰饱含爱意的情动眼眸，认真地看着面前离自己非常近的人。心底的疑问就那样自然地问了出口：“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秦亦杰见张晓恒神色一本正经，便停止向他身上再靠近，也正经起来：“嗯？什么？”
“那天召峰揍你，你……为什么都不还手，也……不躲？”
秦亦杰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没想到张晓恒会隔了好几天后，还揪着这个问题来问他。毕竟当着自己心爱的人被别人揍，并不是什么很有面子的事。秦亦杰那天挨揍之后过了几天才又来找张晓恒，就是因为觉得当时的自己十分丢人。虽然那时他挨揍是心甘情愿的，可也不表示他在喜欢的人面前没有虚荣心。
张晓恒贴着秦亦杰胸膛的手微微一动，秦亦杰才从那抹尴尬的情绪里转出来。随之出现在他脸上的，是愧疚和哀伤：“我……对你有愧疚，之前……误会你……强迫你……给你带来很多痛苦。我一直很愧疚。”说着说着，秦亦杰的声音低了下去、盯着张晓恒的眼睛也看向他处。他害怕自己的坦白引起张晓恒心底对他的反感。
过了几秒，秦亦杰像想起什么似的，又将眼神凝注在张晓恒脸上，原本离张晓恒不过半臂之遥的身体也稍许离开了一些距离：“学长，我快转学了。以后，就见不到你了。”
――你，能原谅我吗？你，会原谅我吗？
张晓恒从秦亦杰低落的情绪和话语中感觉到他的难过，却同时为他说的话惊讶不已：“你、你说什么啊？开玩笑的吧？”
秦亦杰想起自己马上要离开张晓恒，心中很是不舍，声音中不知不觉带了几分祈求：“你……以后会记得我吗？还会记得我雨天来接你吗？会……记得今天吗？”
秦亦杰的胸膛起浮地越来越明显，不知是因为心底控制不住的悲伤还是因为对张晓恒的留恋。他将一只手轻轻抚上张晓恒的侧脸，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缓缓移到张晓恒的下颚、轻柔地抬起张晓恒的脸。
张晓恒已经感觉到秦亦杰的动作中那股无声的邀请，他看着秦亦杰越来越近，心跳乱的犹如在大风大浪里摇摆不定的小小扁舟，声音也颤抖起来：“快穿衣服吧，当心感冒。”
“学长，我，舍不得你。”秦亦杰的低喃在耳边响起，张晓恒听着他动情的话语，原本撑在秦亦杰精壮胸膛上的手慢慢滑了下去、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去推拒他了。
张晓恒垂下眼帘、感觉到喷洒在自己鼻尖上的灼热呼吸时，任命地闭上眼睛。那人的唇就在下一秒压了过来，带着烫人的热度席卷了他的唇瓣。
再不复最近几次见面时的小心翼翼，秦亦杰的唇齿在吻上张晓恒的同时已然化作燃烧的烈火，将张晓恒所有的神智都烧得一干二净。
张晓恒的顺从将秦亦杰仅有的理智给清了个精光。秦亦杰倏然收紧双臂，紧紧搂着张晓恒忘情的和他接吻。
张晓恒早就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抬起双手圈住秦亦杰的脖子的，当他的意识从一片混乱中好不容易恢复过来一点点，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腾空而起。
秦亦杰的灼热气息再次扑面而来，一边热情地啃咬着张晓恒已经有些红肿的双唇，一边利落地抱起张晓恒走进他的卧室，反身一脚踢上了卧室的门。
此时窗外的大雨毫无停歇的迹象，雨水倾盆般，在玻璃窗上化作水帘弥漫开来。相反，越来越磅礴的雨势仿佛天地间奏响的乐曲，带着不容忽视、震荡人心的旋律席卷着万物，撩拨春之绿意唱响了勃发的生机。
张晓恒和秦亦杰两人好似久逢甘霖的两株沙漠植物。在经历过首次激动不已的缠绵后，又如被绵绵春雨打湿的新绿。
第二次的柔情蜜意好似屋外已渐渐落幕的疾风骤雨，只剩气势恢宏后悠扬温柔的缱绻，一滴滴、一点点地浸润着彼此的身体深处，变作浓得化不开的爱意，久久辗转缠绕在彼此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