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
暗室
迎面而来的冷风打消了他的疑虑,他舒了一口气,心想,既然有风,就一定不是死胡同。
但是,人就是不应该在复杂环境里心存侥幸,往往在想要侥幸的那一刻,就有更大的危机在准备对付你。
比如,后面那垫子,好像突然泄气了!
嘶嘶的声音传来,那垫子在飞速漏气。
开心不过三十秒,钱运皱眉收回刚才的想法,他从包里把铁锹抽了出来,心里把那垫子商家骂了三遍。
是时候大干一场了。
嘶嘶声音传来的时候,苏向晴在不远处摸索着洞壁,她发现这个地方的洞壁与别处不一样,别处凹凸不平,这个地方却十分平整,以她的直觉,这一定是意味着什么。
然后,她在这块平整的洞壁上,摸索到了一个异物。
李黛西知趣地把灯照在那个位置上,照出来一个环形的把手,苏向晴连忙拉起来,急道:“黛西,帮我。”
苏向晴拉起把手用力往里推了推,一开始的时候,她只感觉到石门些许的挪动。
嘭!
垫子彻底灰飞烟灭。
随着这声巨响,入口处几只恶劣到极致的蜪犬面目可憎的样子呈现在苏向晴眼前,她心里一紧,浑身的力气倾泻而出。
或许就是那个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那门被她非常丝滑地推开,她一时都来不及收起身上的力道,整个人扑进了门里去。
李黛西靠在一旁帮她,也自然地滚了进去。
其余人还来不及反应如何对付蜪犬,突然的变故就让他们下意识地跟了进去。
而在他们扑进门之后,那门像是会反弹一样的回归了原位。
就像是通常会出现在洞穴里的密室那样,一行人靠着这道暗门进到了另一个空间。
灯光照亮了整个空间,照出这里是一间四方的屋子,但也明显不是一间普通的屋子。
不同于外面通道的粗糙,这里的洞壁被打磨的十分光滑平整,不仅如此,这里的洞壁上记录着一幅幅画卷,就像是一间史书文库,将这个部落的兴衰荣辱全都记载了下来。
外面的蜪犬没有办法进来,只有难听的嚎叫声能通过石壁传播,钱运起身,心想,这一下子多了两个消息。
好消息,得救了。
坏消息,这屋子好像没有其他出口?
其余几个人已经去看墙上的壁画了。
壁画中,部落的首领西王母一年四季掌管着昆仑的一切,她和祭司会在四季中的特定时候登天祭祀,祭司负责通灵,以各种礼器开启仪式,西王母则负责膜拜。祭祀的时间正好是日落时分,人们登上这座最高峰,在夕阳全部的光芒以及瑞兽的簇拥下完成仪式。
苏向晴不禁有两个疑问,当时想要刺杀西王母的那个祭司到底成功了吗?
一年四次大祭全是在这里完成的,他们再也不去不周山祭祀了吗?
“你们看这里。”解一丁道。
他指的位置正是画中的祭台,祭台中央摆放着一块圆形玉璧。
苏向晴很自然的联想到帝王玉,这玉和祭台的位置模样与她在半月沟见到的太过相似。
这里只有一块帝王玉了,壁画里也再没有记录“长生”。
不知怎么的,或许是冥冥中的执念,苏向晴认为当年的祭司成功了,那个暴君西王母从此不复存在,后世的统治者已经是另有其人。
但这个部落仍然延续着祭祀的传统,他们也仍旧坚信天神和血脉的力量。
再往后,在某一段时间里,后世的统治者西王母带领着一部分人前往中原,他们在中原见到了那里的国君,也见识到中原的养蚕技术、农耕文化。
李经纶道:“西王母一直带着那张面具。”
是的,西王母一直带着那张面具,不止是祭祀的时候,而是壁画中的任何时候。她的存在更像是一个别人不能窥探的秘密,是蒙着面具的权力,是让人心生恐惧和崇拜的神秘。
“这里没有。”李黛西在另一侧说。
从壁画的记录上看,又过了好一阵子,这片土地的人民已经可以顺应天时地利整理出一套适合自己生存的法则,他们将祭台修建得更加雄伟,将礼器修建得更加精致,甚至组合了乐队,为西王母娱乐消遣之用。
然后在这后世的某一天,从东方来了一队车马。
那队车马之中,主君所乘的车是由八匹骏马牵引的,主君身姿伟岸,仿佛身披太阳霞光,他们浩浩汤汤来到这里,西王母在瑶池宴请主君。
也是在一次瑶池宴会上,西王母摘下了她的面具,她特意去为那位东方国君跳了一支舞,两人情意绵绵,在瑶池跪拜苍天。
再然后,国君离去,留在这里的西王母日夜茶饭不思,另选继承人后追去了东方。
而西王母部落的发展也从此改变了轨道,首先是自然条件发生了改变,雪水河干枯有时,部落里的人要学会储存水源,然后是与外族的交流逐渐频繁,彼时在昆仑周边出现了多个文明,各个部族之间文化相互融合交流,货物贸易也出现了苗头。
那时候的人不再像先前那样执迷于祭祀,甚至贪恋起昆仑之外的世界。
西王母的统治力逐渐消失,一批又一批有能力的人离开了这里。
李黛西不禁问:“所以后来那块帝王玉呢?”
不知道那个追随周穆王而去的西王母选定的继承人是谁,但苏向晴感觉这是一次血脉的断流,从那之后,部落里没有了祭司这种人物,西王母自己也不再开启祭祀仪式,一年中仅有一次向苍天献礼的画面,场面还更像是一种负担。
“它或许,还在祭台上。”苏向晴只能这样猜测。
李黛西耸耸鼻子:“所以说恋爱脑要不得,要是那个西王母没有走,是不是这个部落也不会变成后面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