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视眈眈
虎视眈眈
“等久了？”
岑寂语微微一笑，走过去坐下，桌上的咖啡已经为他准备好，黑金色的液体在瓷杯中微微荡漾。
夏洛特擡眼看他，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没有，刚好享受这点闲暇。”
“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岑寂语耐不住这气味，扬起手臂挥了挥。
“偶尔，人设需要罢了。”夏洛特用手漫不经心拨弄着头发，眼睛似是被窗外刺眼的阳光刺到，不由自主地眨了眨。
这话配上她的动作反倒让岑寂语起了疑心，他瞬间皱起眉，压低声音问，“怎么？他们有人在盯着你？”
“不，你别紧张。”夏洛特失笑摇着头，“这不是我们辖区吗？”伸手碰了碰岑寂语的手背，示意安心，“西蒙，你倒是有些紧张过头了......”
“怎么，最近很累？”
“还好。”岑寂语吐出一口气，紧绷的肌肉在夏洛特的安抚下放松了些。嘴上这么答着，但其实最近他还真过得没那么轻松。休息之后他在萨麦尔的帮助下处理了一些帮派之间斗争，从未见过那些‘火拼’场面的岑寂语算是见识了一番——受伤是家常菜，鲜血宛若调料般在整个烹饪的过程肆意挥洒着，至于.......金属制的武器，更是将他置身于冰火两重天的境地。
“算了，不说我了。”岑寂语将话题转至夏洛特的身上，“你呢？大哥不在，我也派人替你揽了些活，有好过些吗？”
“托你的福，轻松不少。”夏洛特轻声说道，嘴角扬起一丝笑意，随后拿起桌上的甜点，优雅地吃了几口。随即语气一转，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说正事，温克萨姆身上有些问题，他可不仅仅忙于西港那批货。”
岑寂语点点头，迅速跟上节奏，“我这边也得到了情报。”
“明晚，帕城最大的酒庄举办地下拍卖晚会，萨姆也会去，那里正好有他需要的一批货。”岑寂语从包里拿出一沓密封的资料袋，利落递给夏洛特，低声解释道：“他刚刚上位不久，温克家主对他非常看重，交给了他不少重要的事情。如果他每件事都出错，必然会感到力不从心。西港那批货，我们就有机会了。”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们要大规模给他制造麻烦，削弱他的力量。”
姐姐接过资料袋，快速翻看了一遍，眉头微微皱起，随后看向岑寂语，“需要我做什么？”
岑寂语稍作停顿，平静说道：“你交代些情报就好了，暗中配合我。”
夏洛特沉默片刻，随后低声开口，“他明晚要带我去。”话语间带着不容忽视的决然。
岑寂语愣了一下，眼神一瞬间变得锋利，“你是说，温克萨姆要亲自带你去拍卖晚会？”
点了点头，夏洛特无意隐瞒。
“可......？”岑寂语想到那人还有个妻子，望着姐姐也不知该怎么开口。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夏洛特一下就看穿了他，“你是想问他怎么不带他妻子对吧......”
说即此她似是有些烦闷，眼神移向窗外，又抽出了一支香烟叼在嘴里点燃。
“萨姆他最近一直陪着那位小姐......”夏洛特吐出一口烟，侧头看了岑寂语一眼，眼中带着几分玩味，“偶尔会来骚扰我......这次，他说是给我的补偿。”
岑寂语擡起头，有些愣神：“骚扰你？补偿？”
“是啊，”夏洛特轻笑了一声，似乎毫不在意，指间夹着的烟微微颤动，“毕竟以我情人的身份也只配被他带去地下场......”语气里透着一股冷淡，却夹杂着一丝隐隐的情绪。
岑寂语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姐姐的语气里怎闻着同桌上的咖啡一般苦涩。垂下眼眸，他整理文件的动作停了停，沉默片刻后试探着问道：“我记得温克萨姆和那位小姐……是家族之间的政治联姻吧？那场婚姻帮助他提前坐上下一任家主之位。”
“嗯。”夏洛特闻言，笑得更深了些，轻轻弹了弹烟灰，“这样的婚姻嘛，和利益挂钩，总有点不那么纯粹。”
“你会不会有这么一天也说不准呢。”
岑寂语默然，想了会儿又说，“那他起码对你还有爱......不是吗，姐姐。”
“爱？”她轻声重复了一遍，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眼中的锋芒被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感取代。良久才吐出一口烟雾，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疲惫：“他是个聪明人，什么爱不爱的......我没了他也会找别人当情人。”
“姿色和情绪价值也是一种资本，我提供给他的就是这些，他也只需要这些......”
岑寂语心中微微波动，他向来不太懂男女情爱之事，甚至有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某些方面出了问题，激起欲望的东西也很少。
可......自从被萨麦尔带入了这个世界，他的心绪逐渐被不知名的东西触动。以及上一个夏洛特与萨默之间真挚的感情也让他有颇多感受。
他思索一二，愈发冷静，低声问了一句，“那姐姐爱他吗？”
夏洛特的动作微微一顿，手中的烟停在半空，仿佛被这句话戳中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缓缓吸了一口烟，眼神复杂，像是带着一丝自嘲，又像是藏着太多不能言说的秘密。
“别问了，西蒙。”
岑寂语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是默默地注注视着姐姐的侧脸。那张一向强势自信的脸庞，此刻却透出一种隐藏在坚强背后的愁苦。
夏洛特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恢复了平日的冷淡，“你还有你的路要走，别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问题上。”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凝滞。岑寂语点了点头，低下头继续整理手中的文件。
“明天你可不可以不去？”他有些担心夏洛特的情况。
“为什么不去？”夏洛特毫不在意地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聪明的光芒，“我去了还可以跟你们打配合。”
“可......我说过，不想让你参与进来。”
“我懂你对我的好，可这是我自愿去的......”
夏洛特提着包站了起来。
“我喜欢刺激的事情，弟弟。”
她踩着高跟鞋踱着优雅的猫步向外走去。
“这次就到这里吧，明天见。还有，我爱不爱他，这并不重要。”
夏洛特的背影渐渐远去，而她的那几句话却像回声般在岑寂语耳边回荡。咖啡馆里男人的视线都在姐姐起身的那刻黏了上去，岑寂语盯着那些虎视眈眈的眼睛，心中隐隐的不安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岑寂语穿过街道，看到路边有家专门售卖gelato的店子，忍不住买了一些才上车原路返回了宅邸。西西里夜晚的风夹杂着海盐的腥味，轻轻吹入破旧窗棂之间，带着一丝湿冷。昏黄的灯光透过窗外的阴影洒在书桌上，映照出他略显疲惫的侧脸。
岑寂语站在书桌旁，目光沉寂地落在桌面上那份已经展开的任务文件上。任务内容简洁明了——帕城酒庄地下交易，涉及古萨海湾的地皮。那片土地曾属于一个濒临破产的家族，而后因为家族的覆灭，领地被拍卖出来，作为偿债的一部分。温克家族显然对这块地皮垂涎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