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沙发
说出“好啊”两个字的卓清沅神情轻松,好像他刚刚答应下来的不是要不要恋爱,而是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个饭。卓清沅并不意外赵阳会提出交往,归根结底,人类都是被本能控制的追寻欲望的动物。
喜欢、爱、性,这些全都是最直接的欲望。
于是卓清沅笑着勾勾手指,主动伸手勾住赵阳的下巴,让赵阳吻下来,却在赵阳的嘴唇几乎已经碰到他的时候又往后撤了一些距离,问:“我刚刚吃了汉堡和薯条,不介意吗?”
赵阳没有接吻的经验,但十分有看别人接吻的经验。曾经他甚至怀疑这是某种隐秘的心理疾病,就像暴露癖,总是有人非要在公共场合接吻,接各种形式的吻,酒吧简直是重灾区。
男男女女的各种组合,有的只是浅尝辄止,这种还可以理解,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还具有一些观赏性;有的却差点亲着亲着手都要伸到不该进的地方,看得人眉头都皱起来,根本就是对除了他俩之外的人的一种骚扰。
赵阳的吻很轻,轻轻碰到卓清沅的唇,又轻轻蹭他唇上残留的一点土豆的香气。在这个很轻的吻里赵阳竟然莫名其妙理解了那些总是亲着亲着没了分寸的人,这是人的本能,拥有了当然想要更多,但人之所有是人而不是动物,正是因为人可以控制自己的本能。
赵阳抬头,用一根手指擦掉他在卓清沅的嘴唇上留下的水渍。
卓清沅似乎意外。
仓库里的方寸之地,赵阳打了几个货架,密密麻麻排在里头,放眼望去全是箱子。坐在地上能活动的空间绝对不大,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窝在一起,肢体和肢体之间没有太多空隙。
卓清沅笑他:“不亲了吗?你的身体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赵阳很冷静地顺着卓清沅的视线看了一眼自己某个部位,夏天,穿得不多也不厚,运动裤是最宽松舒服的,正因为布料太过柔软,所以什么反应都很清晰。
赵阳不觉得难堪:“正常的生理反应,不用管。”
卓清沅勾住赵阳身上的短袖,他今天穿了一件半袖,袖子几乎盖到小臂,把袖子掀开露出手臂上的纹身。仓库的灯总是昏暗,纵使用了高瓦数的灯泡,高而密集的货架也把灯光全遮挡了个干净。
但起码可以看清,这是卓清沅第一次认真看赵阳手臂上的纹身——太阳,高山,穿梭在其中的河流。
卓清沅问:“太阳是你自己吧,这座山应该是厉峰?”
赵阳:“嗯。”
卓清沅点点头:“但这个就是我了?”
说这话的时候卓清沅的手指点在赵阳的手臂上,顺着那道河流,从上摸到下,蜿蜿蜒蜒的一路。
赵阳:“你说是就是。”
卓清沅:“我问你呢,是不是?”
手臂很痒,或者不能叫做痒。
赵阳吸了口气,又几乎有些颤抖地把这口气吐出去,他笑了一声,垂眸看自己的手臂,还记得当初纹身师说的话,着太阳和山都显得有些死板,也有些空,加一条河流溪水之类的,可以增加动态。
赵阳喉结滚了滚:“我拿去给纹身师的元素里没有这条河,纹身师说画面不和谐,问我要不要增加一条河来增加动态。但山是不会走的,太阳每天睁开眼睛也还是那个太阳,只有河会走,他每时每刻都在离开。”
卓清沅很轻地“哼”了一声:“说这些话给谁听,是我离开了还是你在赶我走?暑假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你回了我几句?”
赵阳:“有人会想留下溪里的水吗?”
卓清沅再次点点他的胳膊:“你啊,纹在身上不是你留下溪水的手段吗?”
赵阳便不说话了。
卓清沅抬手摸他的脸,他知道赵阳这几天都没休息好。他心里惦记着自己,惦记着何媛的事情,还得惦记着野马。这几天晚上连床都不能睡,全都睡在沙发上。
赵阳比高中那会儿白了不少,他是个在生活上挺随意的人,高中风吹日晒他从不在意,毕业之后在酒吧工作,白天都在家里睡觉,晚上才出门,也算是很少见到太阳了。
所以眼底淡淡的青便能看得出来了。
卓清沅抬头亲了一下赵阳的眼睛:“今晚回去睡主卧。”
赵阳看他一眼:“还不如睡沙发,我那天一晚上没睡。”
卓清沅肩膀抖了抖,笑出声。
赵阳也笑了:“还是睡沙发吧,这几天你没心情,我也没心情。”
卓清沅不反驳:“行。”
转眼间周四已经到了,早上出门之前卓清沅坐在沙发上看了很久麦芬的骨灰罐。
孔怡今天看起来状态不错,甚至有些异样的兴奋。卓清沅预感这是很不好的信号,他心中已经立刻有了猜测,恐怕心理咨询的这一天已经在孔怡心中形成一个新的时间锚点。
上次孔怡来的时候“不小心”展示了她杀害的一只流浪猫,卓清沅没有给出反应,这次她不会没有“战果”就这么来,无视果然不是好的解决方案。
卓清沅在心里进行了两次深呼吸,对孔怡露出一个笑:“坐吧。”
孔怡坐下,她的坐姿很不放松,只有一半坐在沙发上,明显的兴奋或防御状态,孔怡显然处于前者。
卓清沅随口开启一个话题:“放暑假了吧。”
孔怡点头:“嗯,之前补课稍微晚放了一段时间,上个周刚放暑假。”
卓清沅:“有没有旅游计划?”
孔怡耸肩:“太热了,全国各地都很热,不适合出去玩。”
卓清沅点点头:“也是,这一周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孔怡:“没有吧,都放暑假了,我也不太想出门,就是在家里玩玩游戏看看书什么的。”
卓清沅问:“对了,上次你提到你喂流浪猫,你很喜欢猫吗?家里养猫了吗?”
孔怡听到这个话题之后背挺直了一些,她看了卓清沅一眼,只能看到卓清沅脸上无懈可击的微笑。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可孔怡却停顿了几秒,说:“以前有一只。”
卓清沅问:“以前?现在不在了呀,那真可惜。”
孔怡皱眉:“可惜什么。”这句下意识的反驳脱口而出,孔怡似乎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飞速看卓清沅,卓清沅却好像没理解到她的意思,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很绅士地将水杯推到孔怡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