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
当皇帝下令杖毙余老N这个假传懿旨的奴婢,皇后御下不严,禁足一年的时候,失血过多的姬隐再也忍不住,昏了过去。
这一关,算是过了。
太子赶来的时候,姬隐已经被破虏抱着回了含英殿,余老N早被打的断了气。
他赶忙向皇帝请罪,“求皇父息怒,余老N此人仗着曾经奶过母亲,近些年行事愈发张狂。奈何母亲心软,一直不忍心惩戒她,才让她闹出这般事体。”太子心中在流血,母亲向来冲动无脑,余老N此人可是他花了大心血好生调|教,希望她能看住母亲别再继续给他扯后腿。可是今日一事,这事儿必须是也只能是余老N张狂无德,因不忿七皇子未曾给她贿赂,这才假传懿旨惩戒七皇子。
皇帝笑眯眯的扶起姬昊,“你和你母亲啊,就是心软念旧,这样的刁奴早该打死了事。放心吧,朕不会迁怒于你们,今日罚皇后禁足,也是为了给满宫上下一个交代,不会委屈她的。”
皇帝越慈爱,姬昊的心就越冷。皇父这是真的打算要对付他了,至于对付他的那把刀,都已经挑拣好了。
七弟啊七弟,你到底知不知道在此事中你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或者说你知道,但这就是你想要的?
皇帝和太子俩人就着姬昊的长子谈论半晌,看上去父子之间融洽无比毫无罅隙的样子。
瑶华宫。
姬康看着表情古怪的母亲,放下手中的书本,轻声问她:“娘,您这是怎么了?”
宸贵妃坐到儿子床脚,替他掖了掖被子,喃喃道:“这位七皇子了不得啊。”
姬康嗤笑,可不是了不得嘛。眼毒心毒,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软肋,让他从此束手束脚,把破虏紧紧绑在身边,让他无处下手。
想起这个,姬康的胸口又无比憋闷。当初自己和破虏之间堪称亲密无间,他说什么话,破虏都能听进去;他想要什么,破虏都会花尽心思替他寻来。可是自打这个姬隐出现之后,破虏的重心一点一点向这个人偏移,姬康承认,他是嫉妒了。
现如今,自己身子不谐,没个两三月怕是没法离开病榻的,想要绕过破虏对姬隐动手,也没有那个精力支撑。姬康苦笑了起来,自己这场病生的是真不划算,可以说是作茧自缚了。
罢,暂且让那人先得意些日子,待他身子好些了,再想法子把破虏从他身边撕掳开吧。
看着儿子又咳嗽了起来,宸贵妃一边轻轻拍抚着他的脊背,一边恨恨道:“我儿受的这番罪,娘一定会为了讨回来的!”皇后,这次只是禁足一年,等下次找到机会,我就会要了你的命!
春日阳光正好,草长莺飞,槐花送香。
一个貌美孱弱的女子怀中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她万般温柔的看着他,不时伸手摸摸他的脑门和背心,“宝宝,饿不饿呀?娘给你做槐花饭吃可好?”
孩子一脸惊恐的看着母亲,嗫喏半晌才怯生生的说:“娘,宝宝刚吃了好多泥土,宝宝不饿的。”
刹那间,这个美貌孱弱的女子脸色骤变,刚刚那种温婉慈爱的表情好似泡沫一般裂开,整个人疯魔了一般,一把将怀里的孩子摔到地上,拔下簪子冲着孩子幼嫩的身上扎了下去,一边扎一边嚎叫:“为何你总是拒绝我!为何你跑来撩动了我的心弦,却又将我弃若敝屣!你可知,为了和你在一起我放弃了什么?你可知,为了你我甚至毒杀亲父?!”
孩子一双漂亮的眼睛睁的极大,他红着眼眶一声不吭的忍受着非人的折磨,还伸出小手抚|摸着母亲的脸蛋,“娘,我是宝宝啊,你醒过来,你看看我啊。”
女人听到这句话时,愣了一下,跑去内室拿了把剪子跑了出来,她又哭又笑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不要用这样令人作呕的眼神看我!你这个孽种!贱种!你身上流着和那个人一样的脏血,都是你害我沦落到如此地步!”说着,剪子就冲着孩子的心口扎了下去。
画面一转,刚刚发疯的女人和稚嫩的幼童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颓丧坐在厅中的青年,和一个手捧酒壶的中年武将。
“钟国公,听说您有三个儿子,您爱他们吗?”青年惨笑着抬起头,俊美无匹的脸上满是破碎的痛意。
武将不忍地别开眼不再看他,请叹一声,把酒壶放在桌上,“回殿下的话,他们皆是老臣的命|根子。”
青年自行上前斟了一杯酒,凑到鼻尖闻了闻,“牵机,好东西啊。那您说,这个世上怎么能有这样狠心的父母?皇父要我做他的刀,母亲想利用我重获皇父的宠爱,我都替他们做到了。为何到了如今,母亲在我府中私藏皇袍,皇父就要赐我一壶毒酒?他们难道不会心疼我吗?”
武将没有答话,他也不知该怎么说。说陛下龙体尚安再活个十年不成问题,你已经步上前太子的后尘,还是说,你心怀天下有治世之才,但是心太痴才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青年也没有指望这人能回答自己的问话,他举起酒杯冲着内宫的方向一饮而尽,尔后朗声大笑,“皇父,祝你江山永固,福寿万年!母亲,我终于要如您所愿去死了,但愿你用我的死,真的能讨好到陛下,重获他的宠爱!愿来生,再不为血亲!”说罢,七窍流血,倒地身亡。
姬隐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幕,表情没有丝毫的动容。
啧,真的好蠢啊!
怎么能这么蠢呢?死的活该啊活该。
姬隐一拂袍袖,转身冲着不远处的亮光走了过去,那亮光明亮却不灼目,分外的柔和,就像……
姬隐睁开眼,就看到破虏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珠子,在看到他睁眼的那一刻,脸上惊喜的表情好似开出了花儿一般。
“长平,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高烧不退,都昏睡了一天一|夜了?”破虏激动不已,音调高的嗓门都快破了。
这一天一|夜他是真不敢合眼,Owl一直在监控着姬隐的体温,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如果高烧超过40°持续三个小时,就会有生命危险,而且哪怕度过这次危险,也有可能被烧坏大脑,变成傻子。
可长平已经烧了整整五个小时了!
破虏伸出三根手指,在姬隐眼前晃来晃去,神色忐忑道:“长平,你看这是几?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刚刚心中还冰封千里的姬隐,在看到破虏这个滑稽的模样,不知为何就想起了梦中那道柔光,心里一点一点泛起温热来。他忍不住起了一点促狭之心,放空表情,傻呵呵的说:“啊……我……”说着,口水滴答的流了出来。
破虏看他这个样子,整个人都快疯了。
这是烧傻了啊!
“御医,御医快来啊!长平烧坏脑子了,你们赶紧来看看他啊!”破虏喊了两声,没听到外面回应,干脆起身跑了出去,准备逮御医进来。
心急如焚的破虏没有发现姬隐和他精神域里的Owl同时翻了个白眼。
等他拉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吴院使跑进寝宫的时候,就看到姬隐哪里有刚刚傻不愣登的模样,他正半躺在榻上指示着小米子给他净面呢。
吴院使看此情形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推开挡在面前的破虏,走到姬隐身边替他诊脉,“殿下高热已退,就是身子有点虚。老臣给您开个方子,您一日吃两顿,饮食清淡些,别吃发物,别碰水,修养半月就好了。”诊完脉吴院使也松了口气,刚刚被破虏一路高喊着什么七皇子烧傻了的话,搞的他也是心惊肉跳了半晌。自己就是去出个恭,怎么一时没候着,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万一七皇子真的烧傻了,自己这项上人头怕也是不稳当了。
说完,把开好的药方递给小米子,然后再狠狠的瞪了一眼呆若木鸡的破虏,冷冷地喷出一口鼻息,拂袖离去。
“你!你!”破虏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是姬隐在逗他。
姬隐忍不住放声笑了起来,“破虏哥,你怎么这么好骗啊?”小米子在一旁替姬隐更衣,前因后果也知道的差不多了,此时就像个漏气的皮球一般发出噗呲噗呲的忍笑声。
得知姬隐没事的喜悦和被戏弄的憋气还有刚刚那种心急如焚的担忧混杂在一起,让破虏忍不住哭了起来,“你……你还戏弄我!你知不知道,你昏睡的这段时间,我都快疯了!你还戏弄我,你怎么能这么坏?”
姬隐被破虏突然的泪奔吓了一跳,在自己的记忆中,这个人当年身中奇毒每日要遭受万刃剐心的时候,都还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跑前跑后的安抚姬康,怎么自己才开个玩笑,他就哭成这样了?
小米子凑过来,小声说:“殿下,自打您晕过去,这一天一|夜,三公子都一直守着您呐!不吃不喝不敢合眼,生怕您有点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