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啊 - 朕的将军跑路了 - 柳复雨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我师父啊

因着心事儿放下了,破虏睡的那叫一个酣甜。

一觉醒来身上虽然还有酸软的感觉,但是精神已经好多了,破虏感受着棉被摩挲在身上温暖绵软的触感脑子放空了半晌才一个鲤鱼打挺窜起来,“许听事许听事!”

许河听到屋里的动静赶忙跑了进来,就看到破虏穿着一条大裤衩子在床上扭成麻花状,“我走的急,没带衣服,许听事你帮我找套衣裳吧,长平的太小了穿不进去。”

许河瞥了一眼破虏从脖子到胸膛上那星星点点的红痕,再想起今天一早主子一脸餍足容光焕发的模样,心里就对这位爷的缺心眼感到绝望。他捧着早就赶制出来的新衣上前打算替破虏穿戴起来。

“嗨,不用不用,我又没残废,穿个衣服而已。”破虏套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胸口处有一些红斑,不疼有点刺痒,他伸手挠了挠,“这江南和京城就是不一样,这还没到夏天呢,蚊子就这么多。我睡的这是长平的屋子吧,许听事你今儿去弄顶帐子来给挂上,长平那么细皮嫩肉的,我都被咬成这样了,他不得浑身大包啊?”

许河能说什么呢,他只能抽搐着嘴角赔笑,连声应是。

“对了,长平呢?”

“主子一大早就出门了,”许河抬头看了看天,“这都午时了,主子也快回来了。三公子您先洗漱,我下去准备点饭菜。对了,咱们现在吃的喝的都是有数的,您多担待些。”言下之意就是大荤肉菜什么的可没有啊。

“行了,我来的这一路上什么没吃过,能填饱肚子就行了。”破虏穿好裤子,正打算弯腰把袜子随便套一套的时候,一双莹白修长的手伸过来拽住他的脚,动作轻柔地替他仔仔细细地把裤脚捋顺了再塞进袜子里。

“哎,你回来了啊?”一看到来人,破虏就笑了起来,他凑过去摸了摸对方的脑门,“跟我说说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水灾怎么样了,瘟疫呢?”

因着凑的太近,破虏脖子上那星点的红痕清晰地映入姬隐眼睛,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喉咙,低垂下眼帘遮盖住里面肯定很吓人的渴望,“大水已经退了,可瘟疫蔓延,我不敢组织人手去修整周边的村庄,现如今只能先把灾民们都困在扬州城内,一旦发病就全部送去北区关起来。”姬隐说着,想起那些染病的人上吐下泻不到两天就死,他的心底也微微有些发寒。

对于破虏来说,上辈子生活在大星际时代,瘟疫这种烈性传染病早已消失殆尽,对于人类来说,威胁最大的无外乎星际战争,或者宇宙核裂变射线之类的东西。要是Owl还清醒着,好歹可以让他查查资料库看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可是自从五年前开始Owl一直沉睡,破虏对此束手无策,只能默默地拍了拍姬隐的肩膀,“那吃的喝的呢?我进城的时候听到全城百姓都在对你歌功颂德哦,你哪来这么多粮食分啊?”

听到这话,姬隐下意识地浑身僵硬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辈子他没有做出任何让破虏厌恶的事情,心里稍微安定了些许才慢慢把胡家的事情说给破虏听。

听到胡家不但依仗着太子在江南胡作非为多年,甚至还借着这次天灾大肆屯粮屯药用人命搂钱,破虏的脸色是越来越差,直至听到姬隐的一番作为之后,他激动地抱起姬隐在地上转了好几个圈。

“哈哈哈……长平你真是好样儿的!就该这么做,让那群喝人血吃人肉的胡家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囤积多年的钱粮又回到百姓手里去!”一想到那群行径堪比畜生的胡家人现如今该是何等挖心掏肺的疼,破虏就激动的不能自已,转了几圈尤不能挥洒心中的快意,又狠狠地在姬隐的脑门上亲了两口,“我还担心你向来心软,遇到这样的事情会优柔寡断呢!”

姬隐刚刚半遮半掩地说了自己来到江南之后的作为,甚至在说到自己下令把胡家众人无论老幼一律押入大牢候审的时候,心中的忐忑几乎要跳出喉咙了。他以为破虏会为此生气难过,觉得他冷血无情,甚至后面该怎么为自己辩解都想好了。

哪料到破虏居然不按套路出牌,他摸着自己湿漉漉的脑门愣怔了半晌,呆呆地问道:“被押在牢中的胡家人里还有不少妇孺孩子,你不觉得我心狠手辣吗?”

破虏抱着姬隐摇晃了半天,他想了想然后摇头道:“不会!他们吃金咽玉长这么大,依靠的是什么?无非是自己的父兄搜刮来的民脂民膏。胡家的男人逼死了多少百姓,虽然这些妇女孩子并没有亲手作恶,可他们不管愿意不愿意都是胡家害人性命的帮凶。外面有那么多人因胡家而死,他们就算被羁押在牢里,好歹还活着。”破虏叹了口气,“就让律法来判定他们日后的出路吧。”

姬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若是……若是我下令将胡家三岁以上的男丁尽数处斩,给这江南百姓一个交代呢?”

破虏皱着眉头想了片刻,忽然又绽开笑脸,用脑门抵着姬隐,朗声道:“你才不会这么做的,我家长平这么心软,这种狠辣冷酷的事情你是做不出来的。”

姬隐苦笑起来,他很想说,我做过,上辈子我就这么做了。

“而且,我知道的,咱们长平是有大抱负,大志愿的。你心里装着这天下百姓的兴衰疾苦。”破虏想起这几年来,姬隐把六部轮了个遍,在工部时为了农具的改良而和几位工部老臣据理力争;在兵部时为了打击空饷让士兵们不被刮油太狠能够填饱肚子去打仗不惜得罪一大批将领;在户部时不但要算计国库账目的多寡,甚至大丰年还要抠出银子平抑粮价,就怕谷贱伤农。

他捧着姬隐的脸蛋,直视着他的眼睛,放轻了声音:“虽然我从来没有说过,可是,我心里是知道的。”知道你心怀天下,以后一定会是个好皇帝。

姬隐想说自己才没有,他这辈子只为复仇而来,心里根本没有装着什么百姓兴衰疾苦,可是当看到破虏清亮的眼睛时,嘴边的话哽住了。他不禁扪心自问:若你真的是为复仇而来,只要按照皇帝的心意拿下胡家即可,何必又担心能不能寻到文先生,能不能救下这批灾民?若你只想要皇位,又何必因着一群流离失所食不果腹的孤儿们的哭喊,就把自己的口粮分出去了一大半?

“长平?长平?”

“嗯?”等姬隐回过神的时候,破虏已经坐在桌子旁边抓着粗面馒头就着菜汤吃的无比香甜。

“许听事说什么找人,你在找谁啊?”

“我在找文晗先生,据说他手里有能救治这次瘟疫的方子。”姬隐依旧神思恍惚,他想起上辈子自己被圈禁在王府里,就等着皇帝一杯毒酒下来的时候,据说不少江南百姓自发上京去跪宫门,就为了替他求一个活命的机会。那时候的他在想什么,是不是也觉得自己那些年没有白活,自己好歹也在这世间留下了一些抹不去的痕迹?

文晗?破虏端起一碗汤恍恍惚惚地往嘴里就灌,“嗷嗷嗷嗷……烫烫烫……”

姬隐的心思完全被拉回来了,一看他那样,赶忙跑去小厨房端来一大瓢井水,“破虏哥……”自己两辈子加起来身边都晃荡着各式各样的人精|子,蠢成破虏这样的简直百年难得一见。可是看到破虏眼泪汪汪,耷拉个舌|头不停倒喘气可怜巴巴的模样,嘴边的话就换了,“你小心些吧,怎么喝个汤还能烫着?”

破虏把舌|头浸在冰凉的井水里,这才舒服了些。他大着舌|头嘟囔道:“唉哟,还不是你说起文晗,我知道他在哪儿嘛。”

姬隐没有想到自己找了这么久都没有任何线索的人,破虏居然知道,他激动的不能自已,一把抓住破虏的手连声追问:“你知道?他在哪儿?”

破虏斜了一眼他,“舌|头疼……”本来还想撒个娇,说你关心一个老疯子都不关心我的伤,可是看着姬隐激动的脸色陀红,他不由得在心底唾弃了一番自己的思想觉悟之低,“你还记得我给你讲的那个故事吗?一个疯疯癫癫说我骨骼惊奇的老头?”

姬隐哽住了,说实话,破虏这些年闲着没事儿就给他大吹特吹,说什么他三四岁的时候,出门买串糖葫芦就碰到一个看似疯癫实则高人的老头,说他骨骼惊奇绝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要带他上山教他武艺。当时他还笑话破虏,说这种低劣到破漏百出的话一听就知道这人绝对是个拐子,得亏平胡哥挂念你,看你一个人出门不放心跟出来了,要不然你早让人拐卖到深山里给野人当儿子了。

“你……是说……那个老疯子?”姬隐觉得世界都奇幻了,他曾经见过文先生一面,一身青袍在大风中猎猎作响,虽然年过花甲,却鹤发童颜,长髯飞扬,修眉凤目面色超然,绝对一副高人风范。

破虏吧嗒吧嗒嘴,“对啊,就是他。他被我二哥撵走之后,还每天晚上偷偷潜进我家,教我习武来着。要不我那手剑法是跟谁学的啊?嗯,他还说我算是他的开山大弟子什么的,当时我不是打算逃家么,就是准备去找他,跟他一起走来着。”说着又在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泥哨子递过去,“喏,他给我留了这玩意儿,说我|日后要是想通了,打算跟他一起行走江湖的时候就来扬州城吹一吹,不出一时三刻,他马上能赶到。”

姬隐看着手里的这个泥哨心潮涌动。看这哨子,样式虽然丑陋稚拙,可入手温润光滑,就知主人十分爱惜。破虏一直戴着这个东西从不离身,说明他对于江湖的渴望从来没有忘却过,可他却从来没有吹响。

“你……破虏哥,你后悔吗?”姬隐攥紧了泥哨,有些忐忑地问。

听他这么问,破虏先是朗声笑了起来,“哈哈哈……我答应陪你长大的,我这人毛病虽然多,但是做出的决定从来不会后悔。”说着呼噜了一把姬隐的脑袋,笑容却不自觉变得有些暗淡。

姬隐知道了,破虏虽然从未后悔过,但到底意难平吧?他忽然有些惶恐,自己和破虏要的终究不同,他要的东西在朝堂在权谋,可破虏要的是仗剑江湖,快意纵马。现如今他是留下了,可他能留几年,一年?三年?五年?

这个人是不可能永远陪着他的!

这个认知让姬隐有点喘不过气,他攥着泥哨转身就走,“破虏哥,你吃完就歇着。”

目送姬隐离开之后,破虏叹了口气,端起瓢里的井水一饮而尽。刚刚姬隐突然变了脸色他是看见了的,也知道这孩子到底是为什么变脸。原本他想着,长平年纪还小,这些年来只有自己一个人对他好,他没有安全感只能格外依赖自己也是正常的,等长大了,手里多攥点东西有了安全感,这毛病就好了。

可是如今看来,随着年纪渐长,长平这毛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更严重了些。

破虏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分家那天父亲又跟他提起要自己入破虏军的事情,他也早就有此打算,自然是答应了下来,本想着等长平十五岁一过,能够外出开府的时候,他就打算去边关的。

这些年跟着长平,他也算是明白了,长平背后有大舅推着,不由得他不往前走,不和兄弟们争□□势。可大舅却只是表个态而已,并没有给长平什么实际的帮助,太子有名正言顺的地位和一干党羽帮忙,六皇子虽然插手政事晚了些,可好歹母家在东南军队有着庞大的势力。

唯独长平什么都没有,没有母族帮扶,没有大舅的偏爱,只能靠着自己,单枪匹马殚精竭虑才走到现如今的地步,想要再进一步是何其艰难。

他在zheng事上对长平毫无助益,思来想去还是要去军中打拼一番,一来可以满足老爹的夙愿,二来等他手里有了兵权,也好让长平能够在几个兄弟面前腰杆子能硬一些。若不是突发此事,他本想着找个好时机,跟长平谈一谈他要离开京城的事情,可看长平这模样,破虏心里总觉得他要是就这么走了,长平的心理状态可能会崩溃。

破虏成功地把自己挠成一头狮子,转身扑到床上继续犯愁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思考,要不要参加端午节日万活动,如果参加,三天每天日万哦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