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狼成狗 - 朕的将军跑路了 - 柳复雨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驯狼成狗

随着夏日越来越热,这边关仅有的一条河已经干的河床都皴裂开了,周边的百姓为了打水浇田,每天十二个时辰,陇安郡那几十口公井处就没断过排队的人。可是随着天气越来越热,两个多月一滴雨也未下,这井里的水也是越来越少,打水的队伍更是能排出几里地去,有时候还能为了一桶水打的头破血流。

关隘这处倒还稍微好点,也许是因为正好在水脉上面,又或者因为背靠丰石山,这井水的供应还算能跟上。尤其是自从那天破虏扛着熊掌去拜访过裴有为,俩人相谈甚欢之后,马场这边的水一向是送的足足的。

就是这天气越来越热,马儿有点受不了,草料也不肯好好吃,想带出去溜溜都扯不动,一定要在新建起来的马棚里待着。

黑五擦了把汗,急匆匆地跑进破虏所住的帐子旁边,“破虏?”

“哎,我在呢,五哥你进来吧!”

黑五一进去就看到破虏正在往身上穿一种奇怪的紧身的衣服,上面花花绿绿的,“你这是?”

破虏勒紧腰带,捡起一个背囊往身上捆,他冲着黑五笑道:“正好五哥你来了,我要出去一趟,你替我准备点不容易坏的干粮,我这次怕是得在外面待上十天半个月的。”

一听破虏要走,黑五就急了,“你去哪儿?你现在可走不得,我找你来就是跟你说说,咱们这马好像出问题了。有几匹母马是不好好吃,每天焦躁的不行。我以为是发|情了,就挑了几匹健壮的种|马过去,可它们居然把那几匹公马给咬的头破血流的。你快跟我去看看,是不是犯什么病了。”

这事儿破虏早就知道,他递给黑五一碗水,示意他冷静下来,“那母马就是发|情了……”

“那怎么……”

“您先听我说完,我这次出去就是为这事儿的。咱们这儿仅有的几匹种|马,啧,要么太瘦,要么太肥,要么个儿小,看着就不大好。这几匹发|情的母马我看品相还是挺不错的,人家这是看不上你给配的种|马呢。”

这里每一匹马可都是黑五的心头肉,母马不好好吃饲料他愁的挠头,可这母马把种|马给伤了,他更着急。听破虏这么说,他抽搐着嘴角问:“合着这马也知道好赖?那以前配种,不也好好配成了?”

“这几匹母马都是新长成的,品相又好,人家看不上那些差劲的种|马是很正常的事情嘛!”说着,破虏看黑五奇怪的表情也跟着笑了起来,“前儿我还听你们争论楼子里的哪个姑娘好看,哪个姑娘香软呢,要给你们一个烧火的老N麽,你们愿意?”

黑五被破虏这番比喻是彻底搞无语了。

“行了,您这几天盯着点,给那几匹母马少给点干粮,多给些鲜草,每日都记得让人晒些温水给它们洗澡。”他拍了拍身上的行囊,“我呢,这就出发给咱们这几匹挑剔的小美人找最俊俏健壮的夫君去。”

送走一脸懵逼的黑五之后,破虏随便牵了一匹马就离开了营地,朝着北方狂奔而去。

京城。

皇帝将手里的折子扔到地上,一脸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对姬隐说:“看看吧。”

姬隐捡起折子之后没有第一时间看,反而是快速地瞄了一眼上首的皇帝,若说两三年前这人年近五十看上去还像三十许的俊俏大叔,现在鬓角出现了无法遮掩的花白,耷拉下来的眼袋和青黑的眼圈擦粉都遮不住,鼻翼和嘴角那几道深深的印痕给他添加了几分阴桀的感觉,尤其是从前那双清凉的桃花眼已经变得有些浑浊了。

看着皇帝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填了一颗白莹莹的药丸,之后一脸迷醉地半躺在圈椅上,姬隐瞟了一眼角落处正散发着幽香的熏炉,嘴角闪过一丝满意的笑容。

看完折子之后,姬隐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怎么,哑巴了?说话啊!”

姬隐低着头,一副恭敬的样子说:“事涉储君,儿不敢轻易开口。”

皇帝看姬隐这样心底嗤笑,当年一见面就哭着喊着说太子不忠不孝的人不正是你?自己的这个儿子啊,能忍能狠,又有心机胆魄,是条有能耐的狼。

“说吧,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遵旨。”姬隐跪下磕了个头,这才将想好的话一一说出:“儿觉得,此事必要严惩!现在已经入夏,要不了多久冬天就要来了,每年冬天北胡都要犯边,今年肯定也不例外。余家商队居然敢做出这等事体,让北胡那些人拿着咱们大梁的铁去制了武器,反身过来攻打大梁,此等行为与通敌叛国无异!臣建议,凡是参与此事之人,通通夷三族以警示后人!”

姬隐舔了舔嘴唇接着说:“余钧身为宰相,不知约束家人,臣要参他管教不严,纵人通敌之罪,请陛下将其罢官,押入大理寺仔细审问,看看还有谁参与其中,定要将这些国虫禄蠹连根拔起,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看着这个儿子慷慨陈词的模样,皇帝再次感叹,这真是够狠的,砍断了太子放在江南的一只手尤不满意,还想着要将太子的双|腿也一并砍去。自己也想这么做,可现在不行,若是真的照姬隐说的,现在就将余家连根拔起,这朝堂的动荡暂且不说,就说太子和姬隐之间的平衡一下子就被打破了。

老七是头狼啊,自己可得把他驯成狗以后,才能彻底铲除太子。

“行了,朕知道了,你起来吧。”

听皇帝这语气,姬隐就知道自己这话纯粹就是白说,他也不着急,反正皇帝不做的事情,自己以后终究会做,跟一个将死之人置气,挺没有必要的。

看姬隐低着头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样,皇帝一拍脑门,对他说:“这段日子忙忙乱乱的,朕都忘了你该大婚了。怎么样,有中意的没?”

姬隐一听这话,头恨不得缩进腔子里,一副十分羞涩的样子,“儿现在一门心思都放在政务上面,哪有心思想这些儿女私情。”

皇帝哈哈大笑,“成家立业成家立业,这成家了才能立业嘛!”他从抽屉里拿出几个卷轴示意胡忠给姬隐拿过去,“看看,这都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几位贤淑贵女,一个个都是美貌多才,温柔似水的性子,你拿回去看看,挑一个出来。”

姬隐心里咯噔一下,怕是前些日子不少权贵人家跑来打探他婚事被皇帝知道了。这是打算给他强行配婚,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些所谓的贤淑贵女,要么是家里清贵的都没人在朝为官了,要么是名头好听但实际上早已落寞的勋贵人家。

皇帝是怕他势力越大越不好控制,想着从根源上直接解决了他日后和有权有势的人家联姻的可能性。找个父族式微的女子占住了正妃之位,就算有再多想要巴结他,跟他联姻的权贵人家,也不可能再把嫡女嫁给他为侧,甚至有时候为了脸面,连庶女怕都是不愿意嫁进王府。

姬隐心里心念急转,但脸上还是一副羞涩中带着矜娇地接过了那些画卷,“谢皇父挂心,儿,儿会仔细看的。”

皇帝看姬隐这样,满意地笑了,你再怎么能耐,再有多大的野心,现如今朕还是皇帝,想要让你如何你就得如何。把狼驯成狗可不是一件轻松活儿,不能一蹴而就,得慢慢来,一点一点磨去他的狼性,让他知道只有顺服主人才是正道。

“对了,你都已经开府建衙,又开始跟着理政了,朕就提前为你取字吧。”

姬隐一听就知道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这辈子又要发生了,他现在满心都是怎么把婚事糊弄过去,根本不在意皇帝到底要给他取个什么字,反正不管他叫什么,在破虏的眼里,他永远是长平。

皇帝提笔一挥而就,把写好的条幅让胡忠拿下去给姬隐,笑的无比亲切慈祥,语重心长地对姬隐说:“大智若愚这四个字送给我儿,望你好生体悟。至于字,你就叫守愚吧!”

果然是这个字!

姬隐一脸激动地谢恩,表示感谢皇父赐字,又表达了一番自己有了字,就是成人了,以后做事会更加稳重,定不会辜负皇父的这一番看重和栽培。

出宫之后,姬隐心里憋着一股子气,一上车架就把怀里抱着的条幅和画轴全部扔到了许河手里,“回府,今日我要静心,谁也不见!”

许河一脸为难道:“可……可章公子求见。”

“章祁豪?”这人就是卫国公的收的义子之一,为人老实稳重,知道自己的存在就是一个传声筒,行事也十分的有分寸,从来不会主动往姬隐身边凑。今天怎么突然这么没有规矩地要求见面?

许河把冰镇好的西瓜切好了放在姬隐的手边,有点期期艾艾地说:“是那位章曜章公子。”

姬隐一听到这个名字就皱起了眉头。章曜,此人乃卫国公章峥的嫡长孙,据说乃百年难出的一位神童,五月能言,八月能走,三岁就能出口成章,六岁就可赋诗,十二岁的时候不但能把四书五经倒背如流,还写的一笔让众儒老拍案叫绝的柳体草书。

这辈子姬隐虽然没有见过章曜,可上辈子这位可是他的准大舅哥,一个目下无尘,极度傲慢的男人。

上辈子他为了利益和卫国公章峥唯一的嫡孙女章彤定了亲事,还没来得及成亲呢,那位章大小姐就跟他闹的那叫一个鸡飞狗跳,闲着没事儿就要他做小伏低,但凡不如她的意,就哭着喊着要去找陛下告御状,要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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