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死心 - 朕的将军跑路了 - 柳复雨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自此死心

宸贵妃和许河的疑惑到了姬康这儿,就不再是什么疑惑了。

听着母亲述说关于姬隐的一切行为,姬康轻咳两声,笑了起来,“也许是老七想着欲取先予,以此来表达诚意呢?”啧,老七啊老七,是说你对我足够了解吗?你这次要是没有爽快利落地把林渊放出来,你五哥可真的就准备送你一份大礼了。

“是吗?”宸贵妃摸着手里的玉佩,笑眯眯地揭过了这个话题,“多寿,以后你愿意跟着娘离开这个地方,一起去游山玩水,看看外面的风景吗?”

姬康摸着最近总喘不上气的胸口,也跟着笑,“好啊,那时候娘可别嫌我拖你后腿,有我跟着,咱们走的怕是比牛还慢。”

宸贵妃捏了捏了一把姬康的脸蛋,笑的无比宠溺,“小看你娘了不是,我赶车的本事可好了,到时候娘给你赶车,保证稳当。”说着,想起了什么,试探地问:“多寿,你那天跟娘说不要成婚,是……”

姬康藏在被子下面的手已经攥的死紧,青筋都贲了出来,可脸上还是那么温柔的样子,“娘,您和皇父纠葛了这么多年,也该知道什么是怨偶。我……我一直拿素薇当妹妹看待的,您让我和她成婚,这不是亲手捏出一对怨偶来吗?”

想起自己的经历,哪怕心中对于孙子再渴盼,宸贵妃还是改变了心意。儿子就这么一个,打落草就没好过,自己吃过的苦头,何必再让儿子又吃一遍呢?

就是可惜了素薇那么好的孩子,对多寿痴心一片,却终究是没有任何结果了。

“娘是在担心素薇?”姬康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看母亲这表情,就知道她在担心素薇会想不开,“您明日召见素薇进宫一趟吧,我来跟她好好说。”

宁慧长公主府。

这一个多月宁慧长公主的头发是生生白了一大半,闺女听到自己要和五皇子定亲之后,居然不是狂喜,反而是昏迷了半天之后,醒来就好像沾了什么邪祟似的。

一忽儿咬牙切齿脸色铁青,嘴里呜呜哝哝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一忽儿又柔情百转,笑地浓情蜜意,然后坐在妆台旁边,一打扮就是一整天,等打扮好了以后,就开始伏桌而哭,哭的那叫一个痛彻心扉。

宁慧长公主也曾不停地问她到底怎么了,可姑娘就是哭,也不说话。为着女儿的闺誉,就算心里怀疑是沾上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也不敢请神婆什么的来除一除。只能每天虔诚无比地在小佛堂各种磕头求菩萨慈悲,这心里煎熬的过头了,素薇憔悴的不成样,宁慧这也差不离。

这一天,宁慧刚从佛堂里出来,打算去看看素薇,就听到下人回报说宸贵妃的贴身大宫女敛秋请见。

宁慧一下子慌了神,当时和宸贵妃说的好好的,等陛下一回京,她就去提两个孩子的婚事,还要尽快让陛下亲自来提亲。结果,第二天素薇就不对劲了,在听到五皇子也病倒在床的时候,宁慧是真的松了一口气,她怕啊,是真怕皇宫里来人,发现素薇不对劲。

这姑娘家被邪祟缠身导致神智不清,万一传出去,素薇以后可怎么做人啊!

听到敛秋来了,宁慧的脚下一软,要不是林姑姑手疾眼快扶住了,怕是要摔个狠的。

“这……这可如何是好?”素薇现在的样子,是真的不能见人啊!宁慧忽然有点后悔,都是她优柔寡断,要是早些悄悄请神婆过来除了素薇身上的脏东西,再多多给人银钱,送出京城也就罢了。这一拖再拖,怕是要拖出问题了。

林姑姑赶忙拍着宁慧的背,“没事儿没事儿,主子没事儿的。敛秋不是旁人,就算宸贵妃知道了,以她的人品,想必绝对会守口如瓶的。”

也许是林姑姑分外镇定的气场安抚到了宁慧,她抿了抿鬓角,转身去了会客厅。一进门,就看到敛秋满脸笑意地走了过来,行过礼之后,脆生生地说:“大长公主莫要见怪,咱们主子多日不见素薇姑娘,实在是想念的紧。这就着我过来接姑娘入宫住两日,您可千万要舍得呀。”

宁慧强笑着示意她先坐下,沉吟了半晌,这才开口道:“我家薇薇她……”

“娘,敛秋姑姑。”宁慧的话才刚开了个头,就被进门的素薇打断了。

宁慧不可置信地看着素薇,明天昨天晚上还只会哭不会说话,怎么今天这就好了的样子?

敛秋一看素薇穿着月白的衣裙,脸色也微微有点憔悴,双颊都下陷了不少,这可心疼坏了。她也算是看着素薇长大的,虽说明面上她是个奴婢,可这心里还真是把素薇当自家姑娘看待的。

她一把将素薇拉到身边,心疼地摸着她的脸蛋,“唉哟,怎么憔悴瘦弱了这么多?”

素薇冲着母亲悄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有大碍了。而后就腻到敛秋怀里撒娇,“哎呀,还不是破虏那臭小子,偏偏选了那么热的一天离京,我去送他的时候不小心中暑了,这回来就病了一个月,又吃不到敛秋姑姑做的八宝凉糕,可不就瘦了么?”

“好好好,姑娘这次跟我进宫且多住几日,奴婢天天给你做。”

敛秋看宁慧的欲言又止的表情,很有眼色地先告辞,“奴婢先去外门口等着姑娘。”

敛秋一走,素薇噗通就给宁慧跪下了,“女儿不孝,让母亲费心劳神,是我的罪过。”

宁慧一把将素薇抱进怀里,轻轻捶了两下,嚎啕大哭道:“你这孩子,是要挖我的心肝肉啊!你前些日子到底是怎么了啊?有什么事儿不能跟亲娘说的,非得把自己作践成那个样子,你不如拿把刀杀了我算了。”

素薇也跟着哭,母女俩哭了半晌之后,素薇擦干眼泪,冲着母亲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娘,我先进宫,等回来以后再跟您说。”无论未来是什么样,今天进宫之后,就该有个论断了。

当素薇进宫和宸贵妃一番寒暄之后,在对方的示意下来到了姬康的福宜殿。

看着这里熟悉的一草一木,青瓦白墙,还有角落那丛开的极其热烈的牡丹花,素薇心中一片悲凉。

当年的自己多可笑,因着旁人总夸自己长的像朵明丽大气的牡丹花,就怀着不可告人的少女心思,骄横地铲掉了多寿种在花圃里的一大片向日葵,然后种满了牡丹。心中想着,只要多寿一开窗,就能看见这丛牡丹花,是不是就能想起自己呢?

可是现在想来,那一大片金灿灿的向日葵隐喻的是谁,又为什么要种在这一开窗就能看到的角落,多寿那些不为人知的隐秘的心思,就全都在那片向日葵花里面了。

自己是不是太蠢了呢?明明三个人一起长大,形影不离,枉她还自诩最为了解多寿的心思,居然对他的那份情意一点都没有看出来,不是蠢是什么?

“素薇。”姬康披着衣服刚走到窗口,就看见丁素薇站在外面。阳光灿烂到近乎热烈的地步,可素薇站在这样的阳光下,却泪流不止,不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还给人一种几近枯萎的感觉来。

他心中一惊,再看素薇的眼神落在那丛牡丹上面,结合素薇如今的状况,他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素薇怕是发现了。

他苦笑着叹了口气,知道了也好,“素薇,进来吧。”

等素薇一进门,他就拉着她坐下来,掏出一块帕子轻轻地替她擦干眼泪,再倒了一盏凉茶放到她的手边,这才开口说话:“你病了?”这苍白到脂粉都遮不住的脸色,一看就是大病未愈的模样。

素薇轻轻地将手边的茶杯推开,低着头想了半晌,声音缥缈地说:“多寿哥,你是不是对谁都这么好?”说着顿了一下,笑的无奈又悲凉,“不,你对别人温柔有余却无丝毫亲近之意。也就是对我和破虏,你才会拿出自己所有的耐心和温柔,替我们着想,替我们收拾烂摊子,从小到大都是。”

姬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安静地倾听素薇的发泄。

“我以前一直对此引以为豪,心中不无得意地想,你们看,多寿哥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少年,他对你们看似温柔实际上特别冷漠,只有对我不一样。”素薇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帕子上绣着三个小孩手拉手站在一起,绣工稚拙的紧。

“可是,我好像得意忘形了,我们是三个人啊,不是只有你我,还有一个破虏呢。”她忽然转头认真地看着姬康,“多寿,你是不是为了破虏,才对我这么好,就因为我是破虏的姐姐?!”

姬康摇了摇头,声音沙哑语调却十分郑重,“不是,破虏是破虏,你是你。若不是我自己起了龌龊的心思,这辈子你会永远是我妹妹,破虏永远是我弟弟。我会尽我所能护着你们,爱惜你们,直到我死。”

得到了这个答案,素薇心中一直梗着的那块石头就消失了,她自嘲地笑了,“也就是我自己一直自作多情罢了。”

俩人静默了片刻,素薇把帕子递了过去,“这是我刚学会绣花时绣的,从今以后,我怕是不会再来见你了,这个帕子你留下做个纪念吧。”

姬康将帕子收进怀里,认真地点了点头,“好,我会一辈子都带着。”

素薇看着这个苍白消瘦,秀美耐看的少年,心中疼的好像要裂开一般。从今往后,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这个人就要从自己的生命里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次见面,即是永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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