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番外 另一种可能（六）
瑞特今天早上接到了一封电报。
当然,收到电报没什么好新奇的。对于大忙人瑞特・巴特勒来说,他就是天天收到七八封电报也不足为奇，但奇怪的是发电报的人――斯佳丽・奥哈拉,或者说斯佳丽・巴特勒。他的太太,以及对他不屑一顾的心上人。一个多月前他因为她和阿什礼・威尔克斯的事情刚爆发过一次，接着失控地和她上了床。在又一次的失望后，他狼狈地带着小女儿波妮离开了那个所谓的家，进行一场归期无定的旅行。以他对斯佳丽的了解，他那位高傲任性的太太是绝不可能主动发电报问候的,那么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想到这里的瑞特无瑕品味收到电报的惊喜以及对自己痴心妄想的苦涩嘲讽，匆忙地读完了整张电报。片刻以后，瑞特放下了手中的电报，脸上形成一个很古怪的表情――仿佛想高兴,但又克制着自己以免迎来更大的失望，同时还有淡淡的困惑。
刚从外面疯完回来的小波妮一进门就发现了爸爸奇特的表情,小丫头迈着两条小短腿儿蹬蹬蹬跑到爸爸身边,爬上他的腿求抱抱,然后在巴特勒先生的腮边留下一个香香的吻。“怎么了呀,爸爸？”他甜蜜的女儿如此问道。
“波妮。”瑞特把她抱起来摇了摇,慎重地询问道，脸上还残留着困惑,“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妈妈要给你添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你会喜欢吗？”但是随着他的话越说越流畅，那上扬的嘴角已经压制不住了。小小的波妮发出一声欢呼：
“妈妈要生小宝宝了？”
“是的。”瑞特一边抱着她站起来，一边说道，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期待，“所以我们得立刻回去陪在她身边，你妈妈需要我们――无论她需不需要我们都得回去。很抱歉，宝贝儿，答应你的大本钟可能得下一次再带你去看了。”
“我要看小宝宝。”波妮噘着嘴提出要求，“小宝宝好看。”
瑞特把嘴唇埋在小女儿的头发里，轻轻地笑了笑。也许，他大概是可以存那么一点期望的？事情还没有到最糟？斯佳丽愿意因为怀孕的事给他发电报，是不是说明……虽然，波妮的出生也并没给他们的关系带来多大改善。可是在今天，在伦敦寂静的夜里，瑞特・巴特勒以他那颗依旧爱着斯佳丽・奥哈拉的心勇敢地去赌，那一点微小的可能――就像他以往无数次做的那样。
因为他很确定，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致使他如此深爱。
‘我怀孕了，瑞特。我希望能早点见到你。――斯佳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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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瑞特以为那封电报中体现出的语气的微妙变化并不能说明什么――那可能是斯佳丽刚发现怀孕的时候直接拍出的，没想太多。是的，他也不敢想太多，毕竟以往他的失望次数也太多了。但是这一次回到家――好吧，他还是愿意称之为家的地方，他诧异地发现，斯佳丽是真的变了。
他和波妮进门的时候是下午四五点钟，家里一楼没开灯，光线不大好。他故意磨蹭着脱鞋，等波妮风一阵般冲上楼去找她妈妈，然后打破两人间惯常的尴尬――他们总是这样的。小姑娘果然活力十足地冲上了楼梯，但换完鞋打开灯正准备跟上去的瑞特却突然挪不动脚了――因为他发现斯佳丽就站在楼梯后面，离他不远的地方，静静看着他。从她站的位置看，应该是从一楼的客卧出来的。瑞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等他拉开灯的时候觉得头皮都要炸了。
“你怎么在这儿？”他故作轻松地问道，“波妮都冲上去了。”仿佛才想起来一样，他上前几步，吐出想说多时的关心：“你身体怎么样？最近还好吗？”
是的，他们惯常的行为模式就是互相怼。但在目前尚且算是心平气和的前提下，瑞特不至于对怀着自己孩子的心上人口出恶言――何况斯佳丽状态也不太对。她盯了他一会儿，笑了笑回答道：“我搬到一楼了，楼梯打了蜡容易摔。”笑容里透出几分疲惫和庆幸，“还不错。”
并不知道自己太太本来会从楼梯上摔下来导致流产的巴特勒先生“哦”了一声，暗地里因为她对孩子的上心――好吧，和以前比起来算是很上心了――感到一丝窃喜。他觉得今天的斯佳丽格外不对劲，但这并不妨碍他让自己短暂沉浸在这种岁月静好的美梦里。然后斯佳丽问他道：“你和波妮都去哪里了？累吗？”
瑞特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天大的馅饼给砸中了。
“查尔斯顿，以及伦敦。”他谨慎地回答道，“当然，我们都好得很。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话――”
“那么很好。”斯佳丽回答道，“我不想继续劳动威尔克斯先生了，虽然有梅丽的担保但还是会有尴尬，更何况你也知道他不善此道。如果你并没累着的话――”
“等等，你的意思是？”瑞特骤然间听到她口气如此平和地提“威尔克斯先生”有点反应不过来，但还是迅速抓住了后一句话的重点，“你是说――”
“是的。”斯佳丽心平气和地点点头，“我把木材厂托付给他了，大夫说我最好静养，这一胎有点不稳当――既然你回来了，那么我就不劳动梅丽的丈夫了。你会替我接手那些产业吧？”
“老天啊。”瑞特迅速跑上前来抓住她的手，焦急之情溢于言表，“当然了！我是说――斯佳丽，大夫都是怎么说的？有多不稳当？”哦，天啊，天啊，他当然希望她能安安心心留在家里养胎，不说完全放下木材厂，但也不必在怀孕时还那么争强好胜累着自己。但他面前的可是斯佳丽！拿木材厂当命根子的斯佳丽！听她说自己已经暂停工作在家休养后，瑞特第一反应不是庆幸和欣喜，而是担忧她的身体究竟糟糕到了怎样的地步――他焦急的黑眼睛在她面容上逡巡着。
“呃。”斯佳丽没想到瑞特反应会这么大，但是想到他这样表现的原因――她不禁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好吧，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呃，你知道的那些――胃口不好，神经衰弱什么的。好好休息就不会有事了，之前有一段时间我的确太累了。”
“那就好好休息。”瑞特立刻说道，随后仿佛意识到语气太过强硬，为了不破坏两人间难得的和|谐氛围，他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当然喽，我会帮你照顾好一切。”他和她说笑：“保证收益不减少。”
老天啊。瑞特心想，他们有多久没这么平和地说过话了？可能还得追溯到波妮出生之前吧。哪怕是在蜜月的时候他们都经常吵架，所以就显得这样的时刻尤为难得。瑞特很希望这段时间能持续更久――随便说什么，就这样一起呆着也行。他不知道斯佳丽也抱有相同的愿望，但是等遍寻母亲不着的波妮又蹬蹬蹬地跑下楼来时，他飞快地瞥了斯佳丽一眼，恍惚间好像看到对方眼中也有同样的失望――然后变成了见到女儿的满满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