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隐藏的目的

梅森失去肌肉的脸无法做出该有的表情，但他错愕的眼神和深深的戒备让加百列知道来人并不简单，他灵机一动，趁着所有人都看向门口时转眼去看阿拉娜。

微微上扬的红唇带着知晓一切的优越感，注意到加百列的视线，她嘴角的笑容更加明媚，不知道阿拉娜自己能不能感受到吗，那种掌控一切的野望在这个女人的身体里萌芽，虽然还很渺小，但这终将在遥远的未来让这个善良知性的心理学博士改变。

加百列不再注意阿拉娜，他的全副心神都在那个苍老的坐在轮椅上被推进来的老人身上，看到他的第一眼，加百列就知道疯子一样的梅森为什么会收敛，从拿道声音在门外出现时，梅森再没有吭声过。

尽管已经年老体弱一年之中有大半时间都在疗养，但塞勒斯・埃里森依然经常出现在各大杂志网站的头条，作为马里兰州的首富福布斯前五的大富豪，加百列平均每周要在本地的财经新闻上见到他三次以上。

“埃里森先生你出现……”

“你父亲当年时常做客我的庄园，不管何种场合都执晚辈礼，玛戈小时候也经常由你父亲带着来看望我，我记得她以前和迪伦关系好着呢，好像还说过要嫁给迪伦？”塞勒斯看向梅森的妹妹，玛戈勉强的牵了牵嘴角，喊了声塞勒斯爷爷，对他后面那句装作没有听到。自从发生那件事，玛戈就对男人有阴影，越亲密的男性她越害怕。

阿拉娜敏感的发现了她躁动，伸手将她冰冷的指尖捏在手心里。

笑容在塞勒斯满是皱纹的脸上显得诡异而阴森，他对玛戈点了点头，四下扫视却偏偏就是不看梅森，假装惊讶地说，“怎么到你梅森当家了就不欢迎我了？还是玛戈乖，知道叫爷爷，不像某些人……”

轮椅在地板上滑动，不知是不是有意，塞勒斯渐渐靠近了被束缚在架子上的青年，首先对方的沉着就令塞勒斯心里叫好，当他仰头看向那双蓝色的双眼时，他更是全身一震，只能紧紧握住轮椅的扶手才让自己的手不至于颤抖。

“塞勒斯爷爷，”梅森坐在床上，弯了弯腰，即便是行礼他的动作也带着癫狂，当他抬起头时，他所有的顾忌都变成了张狂和疯癫，“我们两家自我父亲去世后已经很少走动，您的出现不得不让我感到好奇，只是不知……您能否替梅森解惑？”带着恶意的视线在加百列身上停留，梅森在思考。

塞勒斯来地太巧了，外界传他的身体早已油尽灯枯，几乎就是用药物吊着，从马里兰州到麝鼠农场或许不远，但对于塞勒斯・埃里森老迈的身体来说每出一趟远门就是一次伤害。

所以他一定是抱着目的来的，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为了汉尼拔还是加百列，亦或者是他们两个？

如果是汉尼拔，只要塞勒斯敢开口，今天这道门除了他梅森，其他人都没必要走出去了；如果是加百列……梅森眯起眼，他的指尖轻轻拨动

塞勒斯将身下的轮椅换了个方向，似乎完全将身后的青年抛在脑后，他来到梅森的床前，看着这个像疯狗一样可怕的男人，他凑到梅森的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加百列的视角比其他人都高，他能够看到当塞勒斯说完后，梅森突然目露凶光，就当加百列以为他会爬起来掐死面前的老头时，他却偏过头看向塞勒斯，眸光闪烁似乎是在权衡的样子。

当老埃里森提出要带走加百列时，梅森没有阻拦，看着老埃里森慈祥的眼神，玛戈突然脱口而出，“我知道了！你和比琳达奶奶年轻的时候长得很像！”

比琳达・埃里森，塞勒斯已经过世的妻子，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比塞勒斯更加出名，贵族出身家道中落，面对濒临破产的家族十几岁时比琳达就不得不抛头露面成为一名演员。年轻靓丽的她一出道就得到了大众的喜爱，在那个娱乐匮乏的年代，每天坐在电视机前看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演戏成了民众们最喜欢的事，她伴随了几代人的成长，然后在事业最高峰时激流勇退嫁给了当时刚刚接手家族的埃里森。

女星嫁入豪门似乎很常见，但像比琳达一样表现出惊人的经济头脑成为丈夫的二把手的却不多，刚刚步入中年的她病逝时很多人惋惜时，不少内心阴暗的人觉得是塞勒斯怕家族产业被妻子抢走而暗中动了手脚。

加百列愣了，他突然感觉很不真实，此时他满脑子都是被他挖了眼睛，砍了四肢的迪伦，刹那间手足一片冰冷，原来迪伦的那个充满温馨的小房间是为他准备的，他――就是加百列・埃里森――当然是他，只有这样才能说明一切。

阿拉娜受老埃里森的指使，所以他才能及时出现在这里，搞不好梅森这么轻易地找到他们也是埃里森在背后推手，可是……如果埃里森这么厉害，当年的那一切又是谁安排的？

那一刻一股说不出的茫然充斥着他的心间。

加百列坐上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轿车，他沉默着任由身边的老人歪着头打量他，直到老人绷不住咧开嘴笑了起来。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我对梅森说了什么，又是为什么要救你？”塞勒斯似乎很高兴，他看向加百列的眼神很柔和，但他却没有解开加百列的束缚。

加百列垂下头，过长的额发遮住了他的双眼，他看向手腕上的手铐提醒他对方并不是什么慈祥的老爷爷，冷声说，“你对梅森说了什么我不感兴趣，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至于你为什么救我……阿拉娜其实是你的人吧？”

加百列很早就知道上流社会不管想得到什么都必须付出代价，而首先，他需要有付得起代价的能力，而且他并不想顺着那个话题继续。

“哦，你怎么知道？”塞勒斯体贴的顺着他转移话题，在他看来加百列乍一知道自己的身世没有蒙圈已经很不错了，那点小小的抗拒就随他吧。

“观察以及推断，首先阿拉娜会接受梅森的聘请这件事就很奇怪，以她的性格，尽管汉尼拔欺骗了她，但和梅森同流合污……我想象不出她的内心到底受到什么样的伤害才会这样破罐子破摔，然后当我见到她时我就更觉得奇怪了，她表现得太自信了，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掌握中，这点很不寻常，这是她犯下的第一个错误……说真的，如果您需要卧底的话，我建议您下次还是换个人选。”加百列心情不好，于是随便抓住一个就一顿狠批，他其实很想问――迪伦还活着吗？

但他却只是说：“阿拉娜留在那儿没事吗？梅森恐怕能猜到是她告密的吧。”

“人选什么的，以后你可以随意挑选，你不用担心布鲁姆博士，梅森很快就没时间关注她了，哈哈哈。”塞勒斯开怀大笑，他来之前就吃了药，要不然可熬不住。

梅森是条疯狗，所以他只带了一名老管家和一名司机，为的就是表现出无害不刺激到那条疯狗，从一进门就多次提及韦尔热农场的前主人，也是因为梅森从来只听从他父亲的话。

当年梅森的父亲年轻时犯了个大错，是塞勒斯帮他擦的屁股，当时他们两家关系很好，直到塞勒斯渐渐老迈，韦尔热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两家因为一些龌蹉断了交往。如果梅森的父亲还活着，以他那无耻的性子，这个把柄只是个笑话，梅森身为儿子，总不能看已经过世的父亲名声受损，虽然无法换来太多利益，但把加百列捞出来还是可以的。

塞勒斯活到九十多岁，对人性已经看得透彻，他让梅森以为他的目的只是加百列，其实那只是他的其中一个目的，而另一个目的，在他离开时，就已经开始进行了。

塞勒斯的话让加百列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垂下头看着自己紧握的双手，手腕上是冰冷的镣铐――什么样的祖父会在救出孙子后还锁着他的？

坐在前排副驾驶的老管家从老爷的声音里听出了喜悦，他也开心地笑了起来，只是后视镜里，加百列少爷低垂着头，看起来似乎很不对劲。

科德尔站在一个火炉旁，炉子里有烧红了的烙铁，身前是裸着上身的心理医生，科德尔握住烙铁长长的手柄，梅森的养猪场每天都要给检疫合格的猪群烙上韦尔热家族的标志，然后再把它们屠宰后卖出，送上人们的餐桌。

滚烫的铁块在皮肉上发出嗤嗤的声音，该有的惨叫痛呼并没有响起，面前的男人只是长长地呼了口气。

“梅森想要给你的脸印上记号，他英勇作战，用自己的资金抵制人道主义屠宰，他设法使脸上印记合法。”

“对梅森来说，我有与猪相关的经历似乎很重要。”汉尼拔行容狼狈，身上的衣物都少得可怜，但他却一点都不在意，依然用很平常的语气分析道。

看着科德尔在他身前转悠，口中说着梅森的计划，汉尼拔渐渐有些走神，他只听到了梅森打算让科德尔卸掉他的胳膊和腿，让猪群吃掉他的脸，剩下的科德尔会煮熟给梅森吃，不过那些都不重要，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加百列现在应该已经离开农场了吧，然后呢？

他会怎么做？

“别担心，莱克特医生，你会被完美的烹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