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聂琪拍开他的手,仍旧磕松子,磕完了手上的,才风度翩翩地擦了手。
聂铉叹了口气,道:“其实也不是说,把人惹毛了,要哄什么的。”
聂琪斜他一眼。
皇帝一贯英明神武又高深莫测的脸上难得流露出些许困惑来:“朕……其实有些不明白。”
自从聂铉一病之后脱胎换骨,一贯都是明达通透信念坚定得很的,难得迟疑困惑的模样,居然有些可爱。
聂琪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有点想摸摸皇帝的头毛,话到嘴边,却是:“陛下当真要本王参赞政事不成。”
聂铉摆了摆手,十分自信地道:“若是政事,倒也不至于不明白了。”
聂琪失笑,道:“那是什么事,竟能叫我们英明神武无所不能的皇帝陛下想不明白。”
聂铉沉吟许久,道:“温卿……怨怼朕。”
聂琪摆了摆手:“好好的户部尚书,都落得出知荆州了。”
聂铉摇了摇头:“是温卿做错了事。”
顿了顿,却又道:“朕不明白,温卿自己也知道做错了事――否则朕也不会这般宽宥他――又何来的怨怼?他本就当罚。总不会觉得朕与他有情,便抱着不该有的侥幸之心罢。”
聂琪向来不豫朝政。这一回的事,他只知道是荆州知州瞒报亏空,致使温子然出外是因为那荆州知州与他沾亲带故,且身为户部尚书,监察不利,坐的是失察之责。如今听皇帝话里的意思,温子然只怕牵扯得远不止这么浅。
但这悠是朝政事,他不该也无意置喙,一来是不想惹得一身骚,二来真的太关注了,只怕皇帝就再也不会向他提这话头了。
便只是笑着问:“那不知陛下要本王给你的温卿带什么话?”
聂铉迟疑了片刻,摇了摇头,道:“朕原本是想好的,现在既然说起这个,倒又拿不准了。”
聂铉想了想,说:“温卿性格怯懦,惯来没什么担当,这番叫他去荆州收拾残局,最是能磨他的性子。再者,他已经把朕当做了主心骨,堂堂七尺男儿,朝中重臣,岂能是这样的?小皇叔觉得,朕的处断可有错么?”
聂琪笑盈盈地颔首:“再妥当不过。”
聂铉抿了抿唇,有些不解地道:“朕既然定了计较,定了处置,以后也有心要重用于他,自然是要好生安抚的,否则真个熬坏了身子骨,朕去哪里再找个这样好的户部尚书来。朕难道做错了么?”
聂琪唔了一声,点了点头:“也没错处。”
聂铉见他赞同,继续道:“温存缱绻之间亲热一番,自也是人之常情,对吧?”
聂琪正要点头,听到这话,愣了愣。
把他英俊风流的皇侄儿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道:“所以你温存宽慰之后,又把人吃干抹净,转头便将他降罪出外?”
聂铉想了想,觉得大抵是如此,便道:“是罢。”
聂铉向后仰倒在榻上,笑得乐不可支。
聂铉不知他笑什么,只思索着,聂琪笑得够了,艰难地从榻上撑起身来,说:“难怪温开水那样的好性都被你惹毛了。”
聂铉眼中困惑更甚,道:“小皇叔不也说,朕什么都没错么?朕委实是想不通,温卿的怨怼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