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离的嫉妒
慕容离坐在案前为执明批阅奏折,而执明则是靠在他身上,感兴趣的时看两眼,不感兴趣就一直看着慕容离的脸。不过绝大多数时间是在看慕容离。
在慕容离翻到一个“特别”的奏表时,慕容离眼皮一跳,不敢置信地从头再看一遍,万年不上奏表的天权上将军终于呈了一次奏折了!
“王上,这是上将军给您的奏折,军机要事,臣不敢妄言。”慕容离看大欧奏折上写着天权北境大军已平西北胡虏六个部落,占领草原牛羊不计其数,还捕获一批上好的野马,只要驯服好了便不输天枢的战马。天权上将军看来也是个将才。慕容离看向执明的眼神带着可惜,可惜了良将遇上偏好守成的君主。
执明听到慕容离的话,眼神一亮,“莫伯伯?”他接过奏表,看完后便提笔在上面写了行字,也没有避开慕容离,只见执明写了“一切皆好,行_事依旧”八个字,便让近侍把奏表送到莫府给莫汛。
慕容离看着执明,有些不解,“王上为何喊上将军莫伯伯?”
执明见慕容离主动和自己说话,十分高兴,“是啊,本王的祖母是上将军的姑姑,论辈分,他是本王的伯父,本王还要喊莫汛还有莫A一声表兄。”
“王上说的可是莫郎官?”莫A,上任神风营统领的儿子,现在跟着上将军在西北抗胡虏,身居郎官一职,在天权朝堂里是默认的下任天权上将军。
“是啊,小时候他跟莫汛总是针锋相对,本王的伴读只能有一个,他们抢得可凶了,最后莫汛赢了,莫A就跟着莫伯伯去了西北。说起来,本王也好久没有见他了。阿离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难怪王上对莫家如此信任,原来莫家是王亲,也未曾听过王城里有人说过这道关系,听王上说起有些好奇而已。”
“哈哈,莫家是王亲不假,但左相的左家与王族间的联姻才多呢,莫家在王城的地位可不是靠着与王族联姻而来的,莫家世代都是王族的死忠,阿离应该知道,天权上将军从来都是出自莫家。”执明毫不避讳地告诉慕容离。
“莫郡侯和莫统领的忠心,臣也甚是佩服。”慕容离目光幽暗,难怪莫汛能得执明下放如此大的权柄,莫澜也能深得执明信任,而远在西北的上将军还握有掌管北境四十万大军的玄武符。能让一个家族世代为仆,天权王室简直深不可测!
执明又靠在慕容离身上一会儿看奏折一会儿看慕容离,看着看着便睡意渐浓,竟这样枕在慕容离身上睡着了。
慕容离拨开执明额前的碎发,露出人前未曾有过的苦笑。
瑶光王曾告诉过他,他原有一个小叔叔被派去天权做刺客,苦心孤诣潜伏十年,结果还是死在天权王手上……莫非他要重蹈覆辙吗?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慕容离的声音轻得只有他自己听得见。执明不知是梦到了什么,紧紧地皱着眉哼了一声,慕容离敛去脸上的表情,继续为执明批改奏折。
莫汛在下午收到执明批的奏表便知道晚上要去执明处拿真正要交给父亲的密信。待他拿到密信后又披星戴月地从王城赶到西北边境的驿站,却得知上将军又带着天权大军去追击零散的胡虏了。
驿站有几个关在囚车里的俘虏,莫汛正奇怪为何还要浪费粮食去养俘虏的时候,一个昏睡的俘虏转醒过来,张口便骂,但令莫汛惊讶的是俘虏说的居然是钧天官话。
“小将军,这些都是胡虏抢走的女子生的,上将军感念我们身上还有一半天权血脉,便令我们蓄发刮胡,忘掉以前部落祭师教给我们的东西,只要愿意做天权人我们便可以重新做人,活下去。”在驿站工作的一个马夫解释道。听他的口音和语气,应该也曾是囚车里的一员。
“钧天官话是你_娘_亲教你的?”莫汛知道这些胡虏大多信仰诸如狼神鹰神之类的神仙,但归顺天权无疑是让他们抛弃原来的信仰转而效忠天权王,确实是个令人煎熬的过程。
“姆妈,噢,是娘_亲教的,不过她在我还小的时候就去了,现在的官话大多是驿站的伙计教的。”马夫笑得憨厚,“诶,对了,钧天是什么?没听说过。”
莫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是啊,钧天现在是个什么呢?若不是裘振自杀,天璇恐怕早已攻下皇城,蹇宾还会想着怎么去削国师的权力?不,他会立齐之侃为上将军与天璇开战,甚至稍弱的天枢也会想要分一杯羹!天权现在说不定已攻出昱照关,要么撞上天玑大军正在酣战,要么则是天玑碰到天枢,届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天权只需击败天璇就可称霸天下!
莫汛紧紧地握着佩剑。裘振这一死可真是救了钧天于存亡之际啊,当真不枉启昆待你这么好了!
马夫见莫汛脸色丕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讷讷不语,忙找个伙计问问,结果连驿站里的天权人也没几个知道何为钧天。
莫汛没能见到已有六年未曾见面的父亲也不着急,只把密函交给莫家亲卫,在驿站歇了一晚便动身返回王城。
慕容离坐在兰台的亭子里,遥遥看着宫中花匠仔细伺候着莫汛千里迢迢从天玑带回来的奇花。
天玑?莫汛那次出走,去的怕是天枢吧。那次慕容离得知莫汛连夜离开王城,曾问过执明,没想到执明竟说是他派遣莫汛到天玑寻找奇花装饰王宫,太傅自然气得又是一番劝谏,但在天权呆久了,慕容离也看出来朝中大臣大概也只有像太傅这般正直的人才真的以为执明只知玩乐,最起码左相和莫澜都一副习惯了莫汛会随时离开王城的样子。
现在莫汛送奏表回来,慕容离自然是会约束庚寅庚辰在兰台的行动。在天权的日子不短,但神风营背后还做着什么,为何军费开销如此之大,营中确实人数究竟几何,这些问题连身为兰台令的他都触碰不得,可见这个所谓上将军直属的留在王城为天权王驱使的军营才是致命的心腹所在。
庚寅庚辰是阿煦留给自己的人,那是万万不可折损的。慕容离心里一紧,执明对他许之高位,又把天权金印送至兰台供他使用,但他却从未见过该在执明手里的另一半玄武符……
定了定心神,慕容离不得不低头喝茶掩饰自己的嫉妒。“唉,执明已经对你够好了,为何还想要得到更多呢?”慕容离心里在埋怨自己,“现在只是嫉妒莫汛,恐怕哪天就连对你有恩的莫澜也会怨上吧?”
慕容离顿时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很难看,便走回向煦台闭门谢客。
“将军,天玑探子回报,天玑上将军齐之侃五日之内连下天枢五城!”神风营的斥候向莫汛禀报。
“什么?!”莫汛大惊,这齐之侃当真不可小觑,“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莫汛心中大为不安,他知道慕容离从中作梗,使得天璇天枢结盟不成,但偏偏天枢与天权的交易做得好好的。此举并不高明,若非公孙钤和仲乙巧碓诰种校齐之侃又心思纯粹,怕会有人猜到幕后黑手在天权吧!
经过几天的煎熬,莫汛终是忍不住向执明告别,决定亲身赶赴天玑一探究竟。
但执明没有立刻答应他,只让他第二天晚上再来。
在执明苦想一天后,莫汛来找他时,执明把案上的玳瑁制的神龟镇纸递给莫汛。
莫汛大惊失色,跪下叩首:“王上,万万不可!”
执明把玳瑁镇纸塞到莫汛手里,“有何不可?本王已经把金印给了阿离,总……总不能连玄武符也拿给他了,这样本王还有什么资本供着阿离呢?东西放在你那里本王是很放心的。”
莫汛握着曾被执明随手拿来做镇纸的玄武符,涕泪俱下,“王上又是何苦呢?慕容大人断不会对王上不利,王上的玄武符可支配天权余下六十万大军,王上交给了末将……那王上还能依仗什么呢?”
执明却轻轻一笑,“莫家啊,还有阿离。还有太傅跟左相呢,莫汛你怕什么?”
莫汛心头一震,握着玄武符呆呆地看着执明。执明笑着扶起莫汛,拍了拍他的肩膀,此时君臣间不必多言。
莫汛默默地向执明行礼,心中默念,末将定不负王上所托,便离开王宫,安排余下的事宜。
另一半的玄武符则是被天权上将军用一跟皮绳挂在脖子上。
上将军正与前来偷袭的胡虏马贼激战。
“该死的天权野狼!”一个马贼嘶吼着,举着弯刀朝上将军砍过来,而上将军只冷哼一声,却不反抗。
只见寒光一闪,银光划过马贼的脖子,人头应声而下。
“伯父!”莫A剑尖一转,血珠从他手持的神兵蔡愉上滑落不留痕迹。
“郎官也当心!”上将军反手削下正想偷袭的一个小贼。
待平定马贼后,莫A收剑入鞘,与将士清点伤亡情况,而上将军则是坐在路旁一块巨石上,仰望天上高悬的明月,拿出捂在心前的铜铸的蛇形玄武符。
“王上,臣既在,可保天权无边患。待执明成大器之时,臣便来陪您,族弟无趣,还望王上忍耐一段日子吧!”说完又把蛇形玄武符放回去,确保它藏在胸口上,才起身寻找莫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