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树下相依）
纵然“霁”二字早已烟消云散，可不知为何乔霁依旧听见了侯止苑的呼唤！
乔霁闻声回转，却见侯止苑扶着石桌，坐在石凳上――低着头，胸口剧烈地喘着气！
瞬间！乔霁有一种触电的感觉，心中闷闷地难受。尽管，他体内的蛊――是自己种的！
乔霁走回侯止苑的身边，主动抓过他的手腕把脉……
“霁…………”
侯止苑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大从已经苍白到毫无血色的鬓角前滑下！只两个字却说得毫无力气！
“别说话！”乔霁眉头越来越皱，脸色极不好看！
“你身体里的娃娃蛊已经开始寻巢，一般娃娃蛊会选择对身体不具伤害的地方，可你身体里的这只蛊极为厉害，只要熬过他筑巢期即可，你能否……”
看见侯止苑脸色的极为惨白，乔霁心中窒到极点！生生将“忍住”二字吞下！
“我帮你取出来吧。”终是开了口，连侯止苑都惊讶于乔霁的决定……
乔霁正打算动手，侯止苑毫无预警地抬头，仍是苍白的脸，却眉目含笑！这深深的笑透着欣慰、嚣张和乔霁看不懂的温柔……
“别！本侯见不得血。你在本侯身上动刀子可是会吓坏本侯的。就……”
声音突然顿住！那是蛊虫正在筑巢，选取的位置正是心脏！
“就……随它……去……”侯止苑艰难地阻止了乔霁，最后几个字，都不知道乔霁听见了没有……
乔霁握紧他的手，传过去极温热舒缓的内力――推动全身血流运输……
已经痛到极致还能说这么多话，该说他命大还是该说他不怕死？
乔霁似乎很清楚娃娃蛊的每一步动作，每当蛊虫撕肉之际，清凉纾缓的内力便会源源不断地传入心脉，恰到好处地减缓着剧痛……
“霁，去……枫树……坐……”侯止苑全身无力地靠着石桌，即便有内力的缓冲也依旧痛极！艰难地说话，用着最少的文字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乔霁看着侯止苑，冰冷的视线描摹着侯止苑的眼，空气像是暴风雨前奏般的阴冷、锐气逼人！
侯止苑见状立即弯腰捂住胸口!一时间额上冷汗直流，嘴角又溢出屡屡鲜血！
果然乔霁收起凌厉的眼神攻势，扶起侯止苑向枫树走去。侯止苑不再强撑，趁势将身上的大部分重量依在乔霁身上，而口中鲜红的血不时地滑落，滴在乔霁肩头……
枫树如同火红的烟花――巨大而艳丽！树干很粗，三人相环也不能将其围住！
乔霁将侯止苑扶到枫树前坐下，侯止苑看起来精瘦却重的出乎意料！仅仅三四米的距离，乔霁只余一个累字。
两人并肩而坐靠在树前，空中星辰辽亮，园中微风袭人……
那两个天之骄子――一孤寂一高傲；一俊极一美绝！就那样双手紧握不离一分地在这个温柔的夜中越走越近，没有怀疑、没有防备、没有疏离地在不经意间再度交出最真切的信任！
……
清晨第一缕阳光投上侯止苑清华骄傲的眼，温暖的光束扶开纤长的睫毛，眼睑也在一瞬间睁开……
被阳光照射的脸显得依旧苍白，一贯高深莫测的笑容湮没在一瞬间的迷茫之中……园中的景象出现在刚刚睁开的双瞳里，那双孩子气的星目里半分空洞、半分疑惑……
这样的侯止苑，才难得地出现了与年龄相符的一丝稚气！
突然脑海里浮现起昨晚的场景，略微的稚气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苦涩，更多的是意外的“收获”……
想起昨晚的剧痛，侯止苑任然心有余悸，本想伸出左手覆上胸口，却被突如其来的陌生的触感一震！
乔霁坐在自己左边，他的右手不知何时被自己握在手心里……他靠在自己的左肩上睡着了，浅浅地呼吸着，微微地胸口起伏……
侯止苑只一侧头就看见他黑长浓密的睫毛下几不可见的一点红的鼻尖，还有轻抿的薄唇……
像个孩子般的霁，乖乖地靠在自己身上。那一刻侯止苑的心似乎都化成了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难得一见的不是“乔相”的霁……
白皙细腻的额上那朵君子兰也安稳地伏在眉尖，没有闪烁着光芒而是和它的主人一样，静静地休息……
侯止苑看着那朵君子兰，伸出右手食指，一点点地、慢慢地靠近它……直到指腹感受到一点冰凉，君子兰也在瞬间开始闪光！
侯止苑轻轻摩挲着耀眼的花瓣，指腹感受到越来越强烈的、刺骨的痛！
倏然，手臂被一条几近透明的细鞭卷住，硬生生地脱离，悬在空中……
“你在做什么！”乔霁转醒，条件反射袭向身边的“陌生人”，而后想起那个陌生人似乎是侯止苑，最后明白到他在玩自己额上的――君子兰！
忽然听见乔霁冷硬的声音，侯止苑一愣！随后笑得一脸敦厚，道：“嘿嘿，没什么，你接着睡。本侯不打扰你……”
乔霁懒得理他，瞥了眼依旧交握着的双手，不动声色地抽出――
“蛊虫怎么样了？”侯止苑胸前大片的血渍已经发黑，乔霁终是问了一句，却得到侯止苑更加泛滥的笑容――
“我说霁啊，先放开本……”侯字还未说出口，手腕即刻勒得更紧！被卷住的地方似是被针刺穿――冰凉、疼痛！
“嘿嘿，别生气，我且问你，蛊虫是从何处得到的？”侯止苑忽视痛感，就着乔霁往自己身体里种蛊的事不放――
乔霁微眯双眸看着侯止苑，道：“你知道了。”
乔霁似乎心情不错，没有再追究“霁”二字。收鞭放下侯止苑的胳膊。
“错了，蛊虫是在第一杯茶时种下的，第二杯只是用来将它深埋体内。”乔霁事不关己的态度让侯止苑着实不满……
“第一，本侯从未做过伤害你的事。第二，本侯助你破了牛家兄弟的案子。虽不值得邀功，却也该值得你以礼相待！第三，本侯自封侯以来处处为乔国效力，你怎得还给本侯种蛊？！”
侯止苑说的义愤填膺，完全没有注意到乔霁的眸光风云四起，变得凝重而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