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桦林场地下的地牢是囚犯噩梦发源的地方。

再有骨气的人，也受不住残酷的刑罚。进去的囚犯不出意外，会在第八天或第九天彻底断气。死亡的原因不是伤势太重，而是活活疼死……

乔霁从小就有君子兰愈伤。伤口没了，疼痛却在。但乔霁不怕疼，他会忍。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他忍不了的伤痛。

所以当牛豪发现乔霁奇特的体质后，就像获得了一直虎视眈眈的玩具。更符合他心意的是，这个“玩具”对疼痛的忍耐，超乎常人！

乔霁发着高烧，神志不清。迷迷糊糊间身体的疼痛让他不能睡死过去。恍惚间，他总能看到当年乔摄安意气风发的样子。

那时候，他叫他――父皇。

后来他被亲生母亲所害，皇宫这个如牢笼一般的家，就不属于他了。而他的“死”，都没让他敬爱的父皇，哪怕痛心一下。

当牛豪将烧红的烙铁，往乔霁还未来得及愈合的伤口上按下去时，皮肤烧焦的味道和血的腥味，刺激了乔霁想要模糊的记忆……

那年，月光下，站着一个嗜血修罗。一个名为“十八”的小少年，拿着一柄晶莹剔透的剑，毫不留情的杀死了十六个师兄。然后他带着满脸的血，离开阁楼――他的第二个家。

当牛豪将盐水泼上汩血的伤口时，乔霁想到他有了第三个“家”。

乔霁冷漠，无欲无求，但有一样东西他不能丢。那就是能让他安身的地方……

他找到了第三个家――乔国。

在最动荡时，他拯救了乔国。他位居于相、牵制细作、处死奸臣，一步步机关算尽，终于换来乔什御的信任和乔国的繁荣。

乔国因他存活，他因乔国才不曾迷失自我。

在乔霁心里，乔国与他早是一体。也是彼此相互依靠的唯一。

本以为这棵朽木再腐，也能在他的保护下，陪他终老。

谁知，在乔什御的画蛇添足和侯止苑的推波助澜下，彻底毁了乔霁的支柱。

乔霁不是没手段阻止，只是曾经在揭发侯止苑谎言和信任侯止苑这两件事上，选择了后者。

乔霁赌输了。却甘之如饴……

乔霁心里有侯止苑，侯止苑心里也有他。所以侯止苑所做的一切他可以既往不咎甚至不去憎恨！但这道鸿沟，太深、太宽！

乔霁迈不过去，侯止苑也难能靠岸。

乔国变成风中残烛！乔霁却还给自己也是给乔什御，最后一线机会。所以乔霁不愿走！也不能走！

直到他抱有最后的一丝侥幸，也被乔什御毫不留情斩断，乔霁再没了半分期许！

他没有了活下去的渴望，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乔霁最后还能做的，就是将他的力量，送给侯止苑。这样，也不枉他这一生……只爱过这一人……

这一生恨过、爱过、蹉跎过、风光过、了悟过……

即便是死，也不遗憾！

……

“乔霁，你真能忍。”牛豪对乔霁的恨早就消散了。

牛豪不会因为乔霁是丞相，而觉得他高人一等，但当自己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能让他闷哼一声后，牛豪才觉得，丞相与仙士的尊称，他受之无愧！

即便牛豪对乔霁是打心眼里佩服！但并不代表他就会放过乔霁。

“对这里的所有囚犯来说，来到这个地牢，就是噩梦的开始。但你为什么不是这样？”牛豪是真的不能理解，凭他的经验推测，乔霁早该在两天前就死在他手里，但他再虚弱，也总有一口气不断！

牛豪花了整整九天时间，变着法的下酷刑。若说一开始他对乔霁这个玩具是期待，那么九天以后，他就在想，如何能杀死乔霁。

当然是不在一击毙命的前提下。

其实乔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留着一口气。高烧让他浑身无力，在频繁的受伤后，君子兰的愈伤效果一天比一天差！即便每一次都疼到撕心裂肺，即便每一次疼到昏死过去，但最终……还是活了过来……

乔霁的头动了一下。只见嘴里长时间塞着布，嘴唇早就干裂。脸上布满伤痕，血渍也早已发黑。

牛豪从旁边的桌子上，取来一个木盒。他走到乔霁面前，将木盒打开。只见里面全是不同大小的银针。

“乔霁，我们来玩个游戏。”牛豪笑着，拿出一根如头发丝粗细的银针。

牛豪看着乔霁那双修长的手，冷哼一声。将银针狠狠刺入他左手小指的指甲缝里！

乔霁毫无动静……

牛豪的脸色显然不是很好看。

他又拿起两根，刺入无名指的指甲缝里。

乔霁还是毫无动静。

牛豪拿起二十根头发丝粗细的银针，这次直接刺入大拇指的指甲缝。一针扎下去，鲜血顺着牛豪的手滑到他的胳膊上。于是他露出一个嗜血的笑。

他将嵌入指甲缝里的粗大银针不断搅动，于是血流如注！乔霁的指甲仅剩十分之一粘在肉上。

终于，乔霁身体颤了颤……

牛豪见此，愈发兴奋！他又拿出一根，狠狠扎进去，然后将两根粗大银针一起搅动！瞬间，那满是血的指甲剥离…….

乔霁痛的豁然睁开双眼！

那双眼，黑到让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