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吐

侯止苑现在天天在乔霁身边寸步不离。乔霁知道侯止苑是不舍得离开，一旦离开，不仅相思有苦，连生死都不可知。

“霁，我不想当皇帝。”侯止苑双手抬起来，紧紧抱着乔霁。

这话，侯止苑从不对旁人说。哪怕是侯云响都不知道她哥哥存了这个心思。世人只知当今天下一分为二，南方的绍渊和北方叶耀圣各执一半。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若说这个轰轰烈烈打赢了仗的人不想当王，那谁也不会相信。

所以侯止苑只对乔霁说：我不想当皇帝。

乔霁眼中温柔，道：“仗总要先打赢了，才有资格谈‘当皇帝’。”

侯止苑道：“有你在，怎么可能打不过叶耀圣！总之我有信心！”

想起那晚的梦，乔霁脑海里又映出自己孤身离开侯止苑的背影。刚刚暖起来的心又凉下去半截。

“侯止苑……”他问道：“若没有我，你可还如此自信？”

侯止苑无所谓道：“要是你没了，我就去杀了叶耀圣，然后陪你去。”

“云响不要了？你的将士不要了？天都不要了？”

“都不要了。”

“云响你都能弃之不顾？”

“嫁出去的妹妹如泼出去的水。她都嫁人了，哪里还是我的。”

乔霁再度无语。

“霁，吃点吧……”侯止苑殷勤的把茶点送到乔霁嘴边。乔霁目光黯淡，最后还是接过去吃了。

乔霁吃的不多，茶喝的多。侯止苑酒喝得不多，吃得多。就这样，两人也算吃了晚饭。

侯止苑买了花灯，写上几行小字。兴致勃勃的给乔霁猜。

“霁你猜，我写的什么？”

“祝福之类。”

“你偷看了？”

“猜的。”

侯止苑展开，果然是：祝霁多长点肉。身体健康。

他把乔霁花灯里的纸条抢过来，笑道：“霁是祝福和我白头偕老么？”

于是，乔霁默默转过身去，看向码头那片繁华的夜市和闪亮的灯火。

某人打开纸条，差点把下巴掉下来，“霁！你怎么什么也不写啊？！”

侯止苑难掩落寞，他还以为乔霁会写什么让他感动的话呢。

“放了吧。”乔霁把纸条从他手里拿过来，放在莲花灯上。侯止苑弯腰放灯时，乔霁把袖中的另一张纸条与莲花灯中的交换。

两人放完莲花灯，侯止苑才见到他眼中闪着笑意。

“霁笑什么？”

“你哪里见到我笑了。”

夏日的风吹拂，带上点点清凉。乔霁沐浴在月色下，笑容比月色皎洁。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着两人修长的身姿，耳边还听得见远方夏日寒蝉的鸣叫。这挂着红灯笼的楼船，是这湖上最亮的风景。

墨空下有船，楼船上有人。这幅美景，今日过后，再未出现在乔国码头……

……

离开楼船后，两人慢行在民街。民街热闹非凡，到处张灯结彩、人头攒动。

这个时间拜七夕的活动已经结束，民街上出来逛夜市的年轻男子、女子居多。民街两旁摆满了小摊，店家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顾客大都笑语连连，满面笑容。

侯止苑突然看到了七夕巧果，便买来一斤递给乔霁，“霁，这巧果很甜，你尝尝。”

巧果由白糖、面粉、芝麻互相混合制成，工序复杂。卖相好，吃起来也香。但乔霁就是没胃口吃。

侯止苑见他不吃，就把巧果拿过去。谁知乔霁拦住他，拿出一个吃起来。

乔霁越吃越反胃，越嚼越觉得恶心。可是他面色平静，完全让人看不出有哪里不对劲。

乔霁感到身体不适，示意侯止苑回府。侯止苑目的已经达到，欣然跟着他回去。半路，乔霁的步伐越来越快，侯止苑诧异的跟上。

只见乔霁在一棵树下弯着腰，不时吐出刚刚吃下的东西。想必吐得难受，汗水浸湿他的发，面色苍白。

“霁！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侯止苑心疼的顺他的背。

乔霁看着他焦急的眸子，淡然道：“巧果油炸过后有些油腻，反胃而已。”

侯止苑自责的一塌糊涂。

“请问公子可是侯止苑？”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两人看向来人，是之前见过的异族女子。

那两个异族女子大约有十七八岁的样子，笑容明媚、可爱活泼，侯止苑脸上的神情顿时变成一贯的儒雅。

乔霁不知为何，心里刺痛的感觉又回来了。仿佛侯止苑这种儒雅的笑意是一根刺，不是因为曾经的刻意隐瞒，而是其他……

“他不是。”乔霁脸色铁青的替侯止苑答。侯止苑本想说“是”，这下只好继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