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伤别离（二）

侯止苑一向聪明，可乔霁一句话，就让他笨的忘记自己要做什么。

乌云遮盖了星月，夜风渐凉。不一会儿远处有雷电闪烁，两人遂起身回营帐。直到最后，也没有人再提起这约定。

两人早已洗漱过，于是直接睡下。乔霁近来嗜睡，又有侯止苑在身边，不一会儿便呼吸均匀。

乔霁睡着后，睡在外边的侯止苑睁开眼。起床、点灯、披衣一气呵成。他折回床边，蹲在地上看着他，自始至终不曾吵着乔霁。灯火照亮营帐，乔霁沉睡的脸就在咫尺，侯止苑见他闭上双眼，睫毛偶尔微颤，一下下就颤在自己心尖上。他最近几日长了些肉，因为总是喝粥，长的幅度不大。但脸上已恢复红润，不如从地牢里出来时那般嶙峋。

“果然，霁还是长的胖些更好看。”侯止苑抚上君子兰，笑看着他安静的睡颜。

有青丝滑落到乔霁额前，侯止苑伸手替他撩开这如丝的碎发。然后温柔的在他唇上烙下一个浅吻……

这一吻上去，侯止苑突然感到身体发热。有一种渴望在滋生……

“霁……我马上回来……”侯止苑几个大步闪身出去。他在厨房里接了水，快速冲了个凉水澡。

回到营帐，乔霁依旧睡着，这安静的样子使得侯止苑获得了安宁。一直以来，只要有乔霁在，心魔就能压制。如今也是因为乔霁，彻底消灭了它。

……

外边下起了雨，开岁城笼罩在细密的雨水之中。乔霁的营帐一夜烛火未熄，一人伏案而书，直至天明……

清晨雨已停，开岁城的将士开始训练。

营帐内，乔霁转醒。这一醒来，自己依旧被这个熟悉的人抱在怀里。

自从两人同塌而眠，侯止苑总要将乔霁抱住，生怕一醒来他就没了。乔霁知道地牢的那段经历对自己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侯止苑来说却是噩梦，所以就任由他每回揽自己入怀。

侯止苑还沉沉睡着，似是有些疲倦，眼下有一片不易察觉的青紫。

乔霁只睁开眼就不再动了，他盯着侯止苑。记住他所有的细节。以后，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他要永远的记住侯止苑的模样……

也要从这眉眼中，回忆起少年时南浦缘的模样……

侯止苑――马上就要离开了。

乔霁掩藏住眼里的不舍。他知道侯止苑不愿走，如果他此时表现出不舍，侯止苑定不忍离开。随性如侯止苑，这个人只要真心不想去做，即便天塌下来也不能奈他如何。

良久，侯止苑眼皮动了动，那双桃花眼含着笑意看向乔霁，“霁，你醒了？”

“嗯。”

“霁……我不想走了……”

乔霁就知道他要这么说。

“再不走，天黑前赶不回天都。”

侯止苑苦着脸，“这个作战方式不好，我们从长计议吧……”

“再议多少次，今日你也得走。”

侯止苑不死心道：“霁舍得我走吗？”

乔霁语气坚定道：“舍得。”

“哎……霁啊……”侯止苑心疼得将他抱紧。

他知道乔霁不舍得，也知道乔霁为何说舍得。知乔霁者唯有侯止苑，懂侯止苑者亦唯有乔霁。

……

包袱已经收好，桀啸也在候着。侯止苑吃了早饭就被乔霁催促回天都。倒不是乔霁希望他早些走，而是回天都的路常有丰茂的竹林，使得夜路太危险。

“霁，我这都要走了，他们怎么也不来送我啊？”侯止苑看了半天也不见有士兵相送，疑惑问道。

乔霁道：“我让他们加紧训练，不必相送。”

侯止苑了然的“哦”了一声，临行前，侯止苑抱住乔霁，在他耳边温柔道：“霁，等我。”

乔霁半晌不动，像个木雕。许久之后，他才动了下眼，轻声“嗯”了一句。

侯止苑笑着在他唇上烙下一吻，这才骑马离开。

远方乌云遮天，重叠的山峦绵延在天际。开岁城的这片土地寸草不生，到处皆是黄土与山丘。桀啸矫健的飞奔离去，带起尘土飞扬……

等他消失在天际，乔霁才转身回营帐。到了营帐，他好像丢了力气，颓然坐在桌前。“哒哒”的马蹄声盘旋在脑中挥之不去，侯止苑的身影却逐渐模糊……

乔霁心情沉重的翻开奏折，正要提笔写字，却见到侯止苑潇洒淋漓的字迹。左边的一堆奏折是批阅过的，右边的是未批阅的，乔霁将右边的奏折全部翻阅，竟一夜之间全部批完！

乔霁这才明白，侯止苑眼下那片青紫的原因……

那丢失的力气仿佛又回到躯体之中。

“煞宫。”乔霁轻唤，却无人应答。

煞宫本不离乔霁一步，但侯止苑在时，常不让煞宫跟着。乔霁想起此事，便亲自前往煞宫营帐。

煞宫和乔霁一样，有早起的习惯。这时煞宫已经在练武。煞宫这几日得了侯止苑的指导，加上他领悟力强又勤奋，原本有破绽的几招已经改正，并且有些招数已经发挥的完美。

见乔霁过来，煞宫收剑。

“公子。”

乔霁颔首，“奏折已经批阅完毕，今日你回一趟乔国将它们带回去。顺便将廓儿带来开岁城。”

煞宫跟随乔霁已久，有时候也能看出一些乔霁的目的。比如这次，他就明白了乔霁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