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唐泽的热度在第四天的时候忽然就退了,先前一点儿征兆都没有,弄得那些医生们啧啧称奇,看样子如果这不是他们大老板的儿子,恐怕很想再拉着住上几天好好研究研究。
唐父唐母这次拨出了一天半时间陪着两个遭了罪的儿子,他们还给唐焱请到了能力范围之内最好的心理治疗师,不过小儿子在治疗师面前表现得无比正常,最终也没看出什么不妥来。
而唐泽一直高烧不退,躺在床上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两个人虽然心疼得厉害,却也一筹莫展,最后甚至来不及等人痊愈,就无可奈何地被工作催走了。
好在自家医院里也不缺照顾的人,护工和从家里叫来的佣人们不说,连瘸着一条腿的秦北川都跑前跑后地帮忙,所以后来即使多少放心不下,夫妻俩还是决定以事业为重。
所以第四天早上唐泽清醒过来之后,看到的就只有旁边床上睡得露出了肚皮的弟弟,还有另一张床上一条腿被小心护起来的秦北川。
这时候还很早,窗外只是蒙蒙亮,他们所在的病房中亮着微弱的夜灯,倒与外面的亮度差不多。
这里连钟表滴答的声音都听不见,唐泽静静地睁眼躺着,险些怀疑自己又重生了一次。
他之前还吐槽过这次绑架破解得真是太容易了,现在恨不得穿越回去把那时候的自己揍一顿――什么叫太容易了!那个恶劣的系统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
这一顿折腾简直要了他半条命,唐泽很确定,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再体会一遍这种吞噬意识的高烧的感觉了!
不过好像……又梦到卫禹炖的汤了?
大少爷把胳膊搭在脸上深深地鄙视了一下自己,这无可救药的吃货属性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加到人设里的,不就是随处可见的银耳雪梨吗,到底有什么值得一而再再而三地念起来!
他甩甩头,想把那个男人从脑子里赶出去。
系统给他的惩罚其实不是让他真的病了,而只是在他身体里建立了一个拟态,等惩罚结束的时候这个拟态自然消失,他的身体就完完全全地恢复到了最佳状态,一点都没有大病一场之后的虚弱感。
所以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阵之后,唐泽发现这两天睡得太多以至于现在已经睡不着了,便翻身下床准备去拿来手机看看。
他这才觉得有些怪异――唐焱在他房间里也就罢了,怎么秦北川那家伙也在?他也算是来过这医院好多次,可从来都不知道这里还有个vip三人病房啊。
再看看秦北川睡着的那张跟这个病房的装修有些格格不入的床,唐泽更纳闷儿了。
不过这疑惑也没有持续太久,就像他不明白为什么秦北川会忽然像自己示好一样,想不明白的事儿就不想了,是唐大少的第一条生活准则。
网瘾少年抱着手机躺床上刷了一个半小时微博,秦北川才终于醒过来,而唐焱还睡着,翻了个身,蠕动着差点露出屁股。
“你……你退烧了?”两人相顾无言了一会儿,秦北川突然惊喜地一掀被子想下床,却忘了自己腿上还有伤,着地之后晃悠了一下险些摔倒。
“哎,小心!”唐泽连忙上前两步扶住他,皱起了眉头,“莽莽撞撞的,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秦北川丝毫不以为忤,反而笑眯眯道:“谁说不是,在你面前我不一直是笨手笨脚的吗。”
唐泽心里一跳,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他面上的神色,却没看出什么来,只好转移了视线。
……油嘴滑舌!
他们三个人在医院里住了五天,直到医生们确定都没什么大碍了才被放回家,唐焱还能多歇会儿,两个哥哥却立即赶到学校去了。
高三的学习何其紧张,哪怕是学霸也不敢掉以轻心。
而唐泽直到这时候才知道,自己未来一年的舍友居然就是秦北川。
他瞪着那个翘着伤腿躺在床上,冲自己微笑的人无语了片刻,只能认命地在另一张已经铺好的床上坐了下来。
早该想到的,家长们总喜欢把孩子往相熟的人身边塞嘛,况且这里有资格住教师公寓――或者说事儿多到非得住教师公寓的学生还真不多,他和秦北川被分配到一起实在是很正常的事。
他甚至感到一点同病相怜。
唐泽把书包里的水瓶拿出来,里面有家里阿姨给他准备的汤:“你也被秦叔叔赶来住校了吗――要不要喝汤?”
“好啊,”秦北川连忙答应,完全看不出一点被扔到学校的不甘心,“其实住校也挺好的,每天能多出不少空闲时间来。”
唐泽耸耸肩:“只要能睡好――而且我弟弟,你知道的,放他一个人在家还真不放心。”
“你快少操点儿心吧,唐焱好歹也快九岁了,家里那么多佣人保姆,闷不着他的。”
唐泽很谴责地瞪了他一眼:“那和家人怎么能一样。”
是啊,那和家人肯定不一样,像他和卫禹两个小时候,如果没有对方的话,独自守在空旷得让人害怕的大房子里,每天只能看到不能好好交流的大人们,那得多难受啊。
他想象了一下没有卫禹的童年,感觉真是太惨了。
好在和这个世界的原身相比,唐泽好歹还有一点又是――他过去跟着剧组到处跑着拍戏,在和一个特别龟毛的外国导演合作的时候整整走过了二三十个国家和地区,还专挑那种人迹罕至的地方取景,那时候他认床的毛病就已经完全被治好了,好歹能在糟糕一点的环境中得到充分的休息。
不过,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当然还是要选择更舒服的生活方式。
两人就这样开启了“同居生活”,可惜的是,这生活并不像某些人先前期待的那样充满了温馨和“不经意”的暧昧互动,他们每天从早上醒来到晚上入睡,能撇开学习单独相处的时间屈指可数。
但至少还有一点是秦北泽能够享受到的――在他仗着腿伤装可怜之后,唐泽就开始一边嫌弃一边照顾他了。
比如说,早上的时候,他可以支使对方去给自己倒温水,甚至喂到自己嘴里去。
“你受伤的是腿不是手臂吧!”唐泽端着水过来怀疑地看着他,“自己拿着,连水都喝不了怎么没见你洗不了脸做不了卷子?”
秦北川一脸可怜兮兮:“昨天晚上为了不压到腿姿势太僵硬了,现在手又酸又麻……”
唐泽翻了个白眼,直接把水杯怼到他嘴巴旁边:“要喝快点儿,我还赶着去吃早餐呢。”
话是这么说,可他还是很细心地用枕头帮着好像没有骨头一样的舍友坐起来,同时注意了水杯倾斜的角度,斤两让水不要洒到对方的衣服上。
“唐泽,”秦北川悄悄盯着他的脸喝了几口,眼睛里飞快地闪现过一丝懊恼和怀念,“我能叫你阿泽吗?”
唐泽一愣,见他不喝了,便把水杯拿开,挑眉道:“我们什么时候亲近到这份儿上了?”
“……”秦北川一脸伤心,“难道到了现在你还记恨着过去的事,不愿意跟我当朋友吗?”
唐泽:“……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你看,”秦北川动了一下,坐直了身体,“人都说患难见真情对不对,我们也算是共患难过了,总不能还维持原来的关系,就算你一时间不能接受我,我们也可以先从称呼开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