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高考过后十四中的高二就开始了晚自习。
江秋白每天都和田杏一起吃饭，偶尔邓祁寒会来找他们，他们就在学校附近吃一顿，然后邓祁寒可能坐在车里打两局游戏等他自习结束。
今天邓祁寒正好加班，来接江秋白的时候他也才刚刚下晚自习。
他坐上车，被空调冷得一哆嗦，伸手从后座拿过毯子，调了一下空调温度，然后劈头盖脸地数落邓祁寒：“空调开这么低干嘛！”
“你们教室里面不是没有空调吗？”邓祁寒抽纸给他擦了擦汗，“晚自习不是跟受罪一样？你还偏要来。”
“现在没有之后就会有了。”江秋白睁开眼睛笑眯眯地，“我们年段有个超有钱的富二代，前两天被热到不行说要买全年段的空调，不过装在高三，我们反正也要搬上去了。”
“这么好啊。”邓祁寒笑着看他，“在家里不是也很好吗？为什么偏要来学校。”
江秋白调了一下座椅，身子转正，眼睛看着车顶，说：“我在家的时候，看着我妈，总有一种愧疚的感觉。其实她什么压力也没给，但是我却觉得压力很大。”
“这说明你很想上进嘛。”邓祁寒看着他，温柔地笑着，“这是好事啊，但是我还是希望你放松一点。还有一年呢，不要这么紧张。”
“高考容易吗？”江秋白看着他。
邓祁寒回忆了一下当年的感觉，笑着说：“我觉得还好吧，我当初没什么特别的感觉，高中也没有特别努力，以前过的日子也不算堕落，但是也不是个好学生。后来我爸出事了，才慢慢醒过来。”
江秋白看着他，心疼道：“很辛苦吧。”
当然辛苦，这么多年疼爱自己的父亲不是亲生父亲，而且他也没有表面那么干净，最后家庭破散，他在牢里，亲生父亲邓祁寒也不知道是谁，和母亲关系越来越差，在桉市变得孤苦伶仃，在校内流言满天飞。
邓祁寒心里跟幻灯片一样一帧帧地过去，曾经难过的日子好像近在眼前，但是滑到最后，是在餐厅里江秋白站起后俯下身子亲在他额头的那一幕。
这些日子，当然是十分辛苦的，但是都已经过去了，他等到了晴朗的明天，等到了江秋白。
他对视上江秋白怜惜的眼神，粲然一笑：“不辛苦。”
辛苦的日子已经过去了，遇见你之后的都是好日子。
邓祁寒今天车开得很慢，因为江秋白没多久就睡着了，可能一整天的学习太累了，他睡得有点熟，邓祁寒熄火和他说“到了”，他也纹丝不动，呼吸绵长。
他转头看向安静睡着的江秋白，忍不住笑了。
好不容易留到飞机头，江秋白嫌热说剃就剃了，但是不管怎么样，在邓祁寒看来都是一样的好看，就是好像瘦了一点。
他能够明白江秋白努力是从遇见他之后，当初的鼓励不是无心之举，他是真的觉得他应该过得更好，而且事实就是，读书好的人会比不好的人多一条路，这个大家都没有异议。
或许大家都曾想过江秋白以后的路，按部就班的，不读大学去个大专然后读个几年出来打工或者是继承酒吧，以后可能有喜欢的女孩子，结婚生子最后结束这一生。
尽管身上有一些比别人较好的地方，但是还是平平淡淡地，没有转折一般地过完这一生。
可是邓祁寒不是这样想的，他希望江秋白拥有的，都是最好的。
“能别看了吗？”江秋白闭着眼睛突然开口。
邓祁寒回神，笑着说：“不能。”
江秋白只好坐起身来，拿过旁边的水，喝了几口说：“您一直看着我我都不好意思醒过来。”
“那我就开车回家，把你带回家啦。”邓祁寒凑过去亲了他一口，“回去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课。”
江秋白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旷过课了。
像个普通的高中生一样，上学考试放学。
基本上也是两点一线，酒吧也很少去了，累肯定比在家里待着的时候累，但是生活也是充实的。
这些点点滴滴的改变终究是因为邓祁寒，江秋白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觉得十分感动。
他下车的动作停住，然后猛地抱住一直看着他的邓祁寒。
后者愣了一下，随后拍了拍他的背，跟哄小孩一样，轻声说：“宝贝晚安。”
宝贝啊，他都已经十七岁，怎么还能被称作宝贝。
但是他这次像个小宝贝一样，撒娇似地应道：“晚安。”
隔天是比起平常隆重盛大的毕业典礼，田杏被拉去布置，顺手带上了江秋白一起逃掉了下午的课，站在旁边拍拍画画。
笑中带泪的青春，这么多年，要结束啦，要分道扬镳啦。
江秋白看着他们穿着校服，还是有些懒散地站着，但是这次听着主席台上的人讲话时却比平时认真很多。
谁都知道最后一次是需要珍重的告别的，好的不好的都会过去。
不管怎么样，青春就这样过去了。
最后高三在操场上玩闹，大部分人都在校服上写一些话，男生女生笑作一团，该在一起的不该在一起的，反正都在一起了。
田杏坐在地上，最后脖子都要断了，她干脆利落地站起来然后撕下一张画。
江秋白凑过去一看，发现她只画了两个人。
他刚刚有看到，一男一女围着操场走了好一会，最后一起走出校门。
而田杏画的是他们的背影。
“画得真好。”他由衷地说。
田杏骄傲地眯起眼睛笑着，蹲下身从笔袋里掏出一只马克笔，递给江秋白，说：“我们也写吧。”
“这么早啊？”江秋白迟疑接过笔。
“我要集训去啦。”田杏摸了一下自己的马尾辫，“考试结束后在外面上课，基本上你也见不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