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过往
追忆过往
三楼贵宾vip室,从选样到测量定板,二对一的服务,不出一个小时就搞定了,速度还是相当快的,用料全是国外进口的顶级面料,这还是池钦第一次亲眼目睹一套完整的体系,倍感震撼,原来做一件好看的衣服,远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复杂的多。
“不用提前付款吗?”池钦见没人找他俩收钱,惊奇不已,这成品出来估计还得等几个小时,因为全是纯手工定制。
女人边送他们下楼,边笑道:“不用了,这套西装送你了,就当还你爸妈当年收留我的人情。”
“这怎么好意思。”池钦选的这套西装可不便宜,操忱给他转的这一百万姑且都刚够。
女人很是大方的摆了摆手:“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让你收下你就收下,一套西装而已。”
池钦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下意识的将视线投向了操忱,操忱并未多言,只是给这个女人道了一声谢,算是应下了。
池钦在回去的路上整个人还沉浸在一种莫名奇妙的氛围当中:“我怎么感觉这次是沾了我爸妈的光?”
操忱边开车边笑:“也许吧。”
“不是,你这话是啥意思?”池钦一头的雾水,伸了个懒腰:“难道她的话里有话,并不是单纯的感恩?”
“感恩?”操忱单手打着方向盘,轻蔑地勾起了嘴角:“你还真是单纯,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你爸妈会在她借宿的那段日子把房卖了?她连你爸给你妈剥虾这事都记得如此清楚?”
“啊!”池钦犹如当头一棒,满眼都是诧异:“你是说她喜欢我爸?然后被我妈发现,所以就卖房回国了?”
“我可没这样说。”操忱忍俊不禁,瞅了一眼池钦,被他逗的笑得整个肩膀都在抖:“具体是因为什么卖房回国,那我哪能知道,但是可以看出她对你爸是有情的,不然又怎么会一眼就认出你来,再说了,你爸那外在条件是真不差,不然也生不出这般俊俏的你来,有女人中意他很正常。”
“哼!”池钦提起池勇川就是一肚子气:“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他压根就不爱任何女人,他爱的只有他自己。”
“是啊,要不然他怎么能成功呢,从另一个方面讲,你确实得像你爸多多学习,能屈能伸,他的思维甚至包括视野都大于自身层次,要不然也不会轻易的就让池董将那些股份转让给你,平白无故又给自己添堵。”
池钦能这般顺利的拿到池老爷子的股份,这是操忱都没料到的事,他以为最起码池勇川会阻拦,没想到他并没有,一时间连他都没有搞懂池勇川的想法,按理来说,如果池勇川真的厌恶池钦的话,是不可能这般轻易让步的。
“那按你这意思我就得原谅他?我还要像他学习?”池钦的脾气一点就炸,顷刻间就怒火蔓延到了整个空气,要不是还在行驶中,他估计都要跳车了。
操忱赶紧解释:“你冷静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在跟你分析他这人,我说的学习是要向他学习关于工作上的变通和待人接物的为人处事,你爸在外人眼里那绝对都是正派形象。”
池钦气鼓鼓地瞪着操忱:“什么狗屁正派形象,那就是个花心大萝卜,玩的女人一大箩筐,而且还趁我不在家的时侯带回家,在餐厅玩的不知道有多带劲呢,你要是敢跟他一样,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操忱眉头一皱:“好端端的你又扯到我身上干什么,我又不是你爸,不过你爸这体力不错啊,都五十来岁的人了,居然还这般老当益壮。”
池钦很是不爽,眼神渐渐变的“凶狠”起来,纳闷的问道:“我咋发现你今天尽给他说好话,你是不是在打什么主意呢?”
操忱笑了笑:“我能打什么主意,我只盼着等他知道咱俩关系的那一天不要把我收拾的太惨了,虽然我也不喜欢他,但是毕竟是你爸,面上总得顾着不是,对了,你家有祠堂吗?每年过年的时候会不会祭祖啊?”
操忱突然转移了话题,池钦都还有些没回神,听到他说祭祖,心思忍不住的又沉了沉:“祠堂倒是没有,但是每年大年初一都会回老宅祭祖的,只是池家没有什么太多的亲戚,都是一些旁系,爷爷是独子,我爸也是独子,爷爷的爷爷那一辈貌似还有几个兄弟,但是老一辈的一走,下面的这些子孙也都没有什么太大的联系了,有几个亲戚倒都是在公司上班,只是都没坐到高层的位置,因为爷爷当初也算是白手起家,家族内并没有给予什么帮助,关于祠堂的事,我也从未听爷爷说过,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操忱舔了一下嘴角道:“我是在想今晚宴会过后,池董肯定估计会带池柏回老宅去祭祖,也算是真正的认祖归宗,不过没有祠堂的话,倒是简约了不少。”
池钦深叹了口气:“祭祖就祭祖吧,都已经答应让他回家了,这些事情自然也得同意,话说,操家有祠堂吗?你爸也是独生子吗?”
池钦也是顺口一问,他对操家的事并不了解,操忱也从没来未提。
操忱听闻池钦提起操家祠堂,脸色遽然变得苍白无比,眸光不自觉地晃动了片刻,随即猛的一个急刹车,将车停在了马路边。
池钦吓了一跳,幸好安全带系的够结实,池钦回神过来,看向了操忱,咬紧了牙关有些欲言又止,他想问又不敢问,怕触及到操忱的伤心处。
俩人就这样沉默了下来,足足过了有三分多钟,操忱才缓缓开口,神情恍惚:“操家.....有祠堂,我爸也不是独生子,上面还有两个哥哥,爷爷辈的也有六个亲兄弟。”
池钦一怔:“呃……”
操忱从裤兜摸出了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摇下了车窗,整个人深陷回忆中,喃喃的道:“我们家在没出事前,他们都是以我爸为首的,甚至包括祠堂都是我爸花上亿的巨资修建的,只是后来出事后,祠堂被人毁了,炸的支离破碎。”
池钦瞪大了双眼:“为什么要毁祠堂?都是哪些人干的?”
“死者家属。”
操忱的四个字,让池钦心中大震,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操忱吐了一口烟圈,眼眶微微泛着红,烟雾似乎迷糊了他的双眼,没有了神光,气定神闲的给池钦讲述着操家的过往:“十九条人命,十九个家庭的破碎,这些是多少钱都换不回来的,其中还有六个人是我的三个亲堂哥和三个堂叔伯,因此大伯和二伯也跟我爸脱离了关系,三爷和六爷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最后都没有熬过那个冬天,我爸也被逐出了操家族谱,后来入狱后,我和小燚也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池钦心好像被刺狠狠的扎了一下,光听操忱这般讲述他都已经泪流满面了,身体越过了副驾驶,紧紧的搂住了操忱的脖子:“忱哥……”
“我没事,这些都过去了。”操忱伸手揉了揉池钦的脑袋,陷入了深深地自责,眼底尽是悲伤:“所以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不配拥有幸福的人,我时常在想,我要幸福了,那些死去的人该怎么办,也从来不敢奢望自己还能遇到爱情。”
“跟你没有关系。”
“有,怎么会没有关系呢,不管当年化工厂是如何爆炸的,但是负责的人就是我爸,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他是接受了法律的处罚没错,但是良心上的谴责,是一辈子也无法抗拒的,他,甚至包括我,都没有脸再面对操家的任何一个至亲。”
池钦问了操忱一个问题:“那你还想回去吗?”
操忱沉默了。
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他当然想回去,可是他回不去了,他爸也回不去了,不管他们以后混的有多好,挣多少钱,都回不去了。
“那大伯和二伯这七年来都没联系过你吗?”
操忱摇了摇头:“没,我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们。”
池钦咬紧了牙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想帮操忱,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帮起,这些事真的不是三言两句就能说清楚的。
“那你妈的骨灰怎么会被冯家带走?”池钦干脆一次性将问题给问完,以后怕是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提及母亲,操忱心就如刀割般刺痛:“因为当初我们没钱安葬我妈,我爸那个时候都被收监了,小燚才刚满月,操家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出面,是他……是他最后站了出来给了我妈最后一丝体面,我想让我妈入操家祖坟,但是他不让,他甚至还让我和我弟改姓跟他姓,我没同意,然后就因为这事吵了起来,他骂我白眼狼,说我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出息,我说就算饿死也不会再踏他冯家门,关系也在那一天就此决裂了。”
“那我听冯毅霖说,你妈还留有遗书,说是不要葬在操家,这又是为什么呢?”
“他连这都告诉你了?”操忱将手中抽了两口的烟掐灭,叹息道:“我妈是怕连累我爸,她是带着赴死的决心要自我了断,她知道以我爸爱她的程度,不管怎样都会将她安葬到操家祖坟,到时侯恐怕又是一场纷争,所以她留下了这句遗言,他们那么相爱,又怎么会不想生死同穴呢,只能说她太傻了,没有熬过来,她要再坚强一点就能熬过来了,如果我妈还活着,我爸此前肯定也不会这般的颓废。”
“忱哥,对不起,我不该问的。”池钦心里难受到了极点,眼角的泪水就没停过,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