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沉睡
“不……莫倾，你还好吗？！”不能想象这个人离开了自己会是什么光景……杀生丸凄厉一喊，希望能唤醒他。
苏妲己石像放完射线，似被点穴般定格在起身的动作，一道声音自她发出：“汝为何要这么做？”
没人回答她。
如同在山谷回信，她的声音传出去老远。
“所谓的爱么？”声线颤抖，她在哽咽，“吾已酿下大错，无法弥补。”
“玉姬！！”凌月仙姬遥远一喊。
苏妲己闻言，偏头惨然一笑：“犬大将终将是喜欢上那人类女子了吧……天命难违……吾不希望你也像吾一样，沦落如此下场。妖不妖，鬼不鬼……”嘴角流出血水，哗啦啦沿成长河流淌成汪洋大海。
“爱上他……吾从不后悔……”
“九尾狐一生只能爱一个……”
“吾是多情种，却也是无情人。”
“是吾辜负他，并非他辜负吾。”
“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苏妲己的话音消散而去，化作晚风隐匿远方。红色眸光淡去，双手无力垂下，她没有死。
她若是死了，连同莫倾也将不复存在。
杀生丸收紧力道，将莫倾勒得更贴近胸口，这么痛，这么累，你为什么还不醒来？我们打败她了，她耗尽精力而失败，我们也仅仅是残胜。但是，我们赢了，你怎么还不睁眼？
之后，苏妲己的石像崩塌，最后消失于天地间，苍的祭坛也被杀生丸摧毁，他可不想留这个鬼东西做纪念。之后，莫倾再也没有醒来，有温度，有心跳，有脉搏，不再睁眼。之后，凌月仙姬重振犬族雄威，斩杀无数豹猫残兵，并将寥寥无几的狐族血脉的少女纳为靡下，保护她们，她们也会承诺为西国杀敌，互利互惠才能和平生活下去不是吗？
只是，莫倾，你当真不愿醒来看我一面吗？
呐，杀生丸，在你生命受到威胁，无法躲避致命一击的时候，我莫倾居然情不自禁的救了你，难道，自恋的我爱你胜过爱自己？
自身宛若意识海内的一叶浮萍，飘飘荡荡无所去处。恍然间有一抹光指引我前行，像你额头上那轮弯月，清冷如水，却又温暖人心。
意识界外，杀生丸站在遥远之巅，已经过了十多天，那人还没有醒来的痕迹，颤抖着手如困兽般呐喊道：“莫倾！”怀中体温犹存的男子安详酣睡，如睡美人般平静美丽。
是谁在呼唤我？
“狐族封印第一道――沉睡。”窒息的黑暗里，那弯月之光幻成苏妲己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接下来，汝要陷入无止境的沉睡，当命运之钟敲响，便是汝苏醒之时。”
“沉睡？我什么时候苏醒？”苏妲己啊，肉身毁坏之后你又回到我身体了吗？
“最迟五十年。”
“为什么？”
“汝的妖怪之血苏醒，正式晋级大妖怪。”
“那我上次经历的雷劫呢？算什么！”真是被这只精明的狐狸精耍够了！把他作为复仇道具，还不顾他的感受！
天知道杀生丸会不会担心他突然休克，最起码也要心慌一下。
“只能算高等妖怪晋级，汝知道的，妖怪等级分为杂碎、普通、高等以及大妖怪。”声音忽远忽近，声线缱绻华丽，音色魅惑万千，“汝目前的等级是高级妖怪，大约五十年之后便可晋级大妖怪。”
“汝不想吗，莫倾？”最后她又轻飘飘地问了一句，“成为大妖怪之后，再也不受女体干扰，七十二变任汝所欲。天地广大，再也束缚不住汝。”
“相比这个，我更想见到他。”
“犬大将之子？”平复下心情的苏妲己用不含感情、似机器人的电子合成音道，“他有甚好，不过是低级的纯血白犬罢了，比不上吾等高贵的神兽血脉。”
神兽（受）……
莫倾能感觉她话语里淡淡的嘲弄，想也没想直接反驳她：“你不也照样爱上低级血脉了，妲己娘娘？况且，犬大将这么好的男人是你不珍惜。”
“哈哈哈……”苏妲己扶额大笑，“汝不懂，汝真的不懂！吾也不想与你解释什么。莫倾，不要被伪善的表象欺骗了……以前是人类的汝没看过人类之间的尔虞我诈么，妖类也是同样啊，凡是有点人性的，不也如此？”
“你说的我大致都不理解，听说犬大将也爱上了弱柳扶风的人类公主十六夜？是想在她身上寻求点慰藉吧，毕竟他的压力太大了……”
“呵……”苏妲己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妖的寿命长，身边伴侣多是正常的，吾理解他。不过他的死，倒出乎吾的意外。”她开始舒展四肢，“犬大将抛弃了西国，并非西国弃他不顾。”
“玉藻前。”
“嗯？汝如何得知吾东瀛之名？”
“苍念过，凌月仙姬也是。”
“苍啊……”一声喟叹飘出，苏妲己颇为怀念同苍这位老友在一起打怪的日子，“执念之下错手杀了他，是吾不好。可他子孙用吾子嗣做献祭，算扯平了罢。”
“我真的要沉睡五十年？”莫倾还是比较关注这个问题，这关系到能不能再见到杀生丸。
“这是不可改变的命运。啧，汝的表情真让吾猜不透，是淡然，亦或是难过？若吾化作神明，也就能读懂汝的心思了。”
“从妖化神，怕是要好久吧？”
“是啊，是条不可跨过的鸿沟。妖化神，似登天般困难。可从神堕魔，不过一念之间。”
“好吧。”尽早关闭了意识，希翼早点见到他。
一片黑暗之中，苏妲己红唇勾出薄凉的弧度，冷冽的眸光死寂，凝视前方，扬手划出一个圈，形成镜面，显示外界的一切景象。
“斗牙王……犬大将。”寂寥的声音扩散真空，渐渐湮灭。
镜中出现杀生丸一个特写，他紧搂着一位唐氏青衫气质出尘的男子，金眸黯淡无光，仍有威慑力，却了无生气，仿若被抽离灵魂的玩偶。
稳坐高座之上的凌月仙姬睥睨众妖，倨傲的抬起下巴，看着座下站的笔直的杀生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