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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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快啊纪林,才几个月的时间,你可真是个奇才。”铃响之后,和逢生一前一后回到住处,逢生坐在床沿,漫不经心地说。
“几个月很短吗?”在锐塞的那几个月过得比我活的二十来年还要难熬。哪怕现在浅浅一回想,都会下意识发抖。
“是啊,很短了。”逢生轻叹一声。
“你用了多久才成现在这样的?”我看着逢生那张古井不波的脸,着实难以想象他的曾经。
“也不长,就一天而已。”逢生翘着二郎腿,整个人松松散散地朝着身后墙壁靠去。
我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天?”
“开玩笑的,怎么可能只有一天呢?”逢生勾了勾唇,说:“十年。”
我蓦地擡头,眼里带着浓浓的惊讶。
短短几个月,我都过得不知今夕是何年,要不是有意识海这个庇护所任由我在里面发疯抓狂,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挺过这从未停歇的折磨,要是没有意识海的遮掩,或许,我早就成为第二个木讷少年了。
可是逢生,他并没有可以庇护的东西。
那群人的手段有多恶劣我深有体会。
十年,他要如何抗下十年的磋磨。
我想象不出来。
“你也很厉害。”沉默许久,我只能从想出这般笨拙的话语。
逢生淡笑着摆摆手,他说:“你成功了,纪林。恭喜你。”
“成功了吗?”我低头,目光虚虚落在雪白的床单上,扯出一抹苦笑:“或许吧。”
同我想的一样,锐塞他们并没有因为我的妥协而松懈对我的控制。
我看着躺在手中的空瓶,想象着进入到少年空间的那种感觉,闭上眼,试图将这空瓶吸纳进我的意识海。
失败。
期间,他们将那少年叫来几次,我借此有幸再次来到了他的意识海。
真是越来越精致了,房屋成倍的增加,连作物生长的田地都让他弄了出来。
我揣着一肚子的复杂从他的意识海退离。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群人要如此执着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叹了口气,我回想着刚才的那种感觉,握紧手中的空瓶,缓缓闭上眼。
反反复复,我就是没能让它们进到我的意识海。
我是真没招了。
我木着脸按着他们的指示躺到躺椅上。我和各种仪器就位,随着操作台的一声闷闷的轻响,我落在了意识海里。
意识海比之前亮了一点,亮光并不来自我头顶,而是从我前方稍远的一小块圆球上散出来到。
我快步走上前,对着这个圆球左看右看,之前那颗被我失手戳破的蛋又重新回来了。
重生的蛋很坚固,完全不会被戳破。
蛋的表面并不平整光滑,它通体鼓着大大小小的包,收缩又膨胀,膨胀又收缩。
就在我兴致勃勃地看着这蛋的变化时,那只虫体又钻进我的皮肉,这次不是一只,是两只了。
它们慢悠悠地爬向意识海,趴在意识海的外壁小心翼翼地戳着。
我面无表情地站在虫体的前方,看着它们在屏障壁垒上游走。
头顶的光稀稀拉拉的落在全黑壁垒上,照亮了表面凸出的细长条纹,这纹路就像筋络一样。
对了,被我带进来的叶子呢?
叶子怎么不见了?
奇怪。
我回到那颗蛋前,转身看了看空荡荡的意识海,要是有个能躺的东西就好了。
这样想着,意识海里凭空出现了和锐塞办公室里一模一样的躺椅。
没等我躺上去细细感受一番,大脑传来一阵强烈的撕扯感,我就这样硬生生被拉出了意识海,
抽离得过于突然,我还处于晕眩的状态里,就听见耳边熟悉的宣判:“失败。”
“我想回家。”金紫芙握着笔的手画到一半,突然将画纸往地上一拍,崩溃落泪。
她颤巍巍地握住我的手,一颗颗泪珠从她眼眶滚落,好奇怪,泪水好像没法洗出她眼里的亮光了。金紫芙提着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我不想呆下去了,我要我要呆疯掉了。他们天天在我耳边说我有病说我不听话,反反复复反反复复我听不到其他声音,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金紫芙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她弯下腰去,双手撕扯着肌肤,落下道道鲜明的红痕,伴随着痛苦的尖叫。
不止金紫芙一人在尖叫,还有其他人也在尖叫,他们的叫声更为尖锐刺耳。人群里偶然能看见冲到墙面的身影,身影倒落在炸开的血花里,如此剧烈的响动没能引起住民的半点目光,只能迎来多克和蒙面人,还有一张床。
听到巨响的金紫芙下意识擡头,在看到墙上地上流淌的血液后,她哆哆嗦嗦地问我们:“死人了。他们为什么不惊讶?你们为什么不惊讶?”
她说着,站起身,一步一步往后退去,茫然地看着身死之人被擡上急救床,“他们是要出院了吗?不对,不对。他们都死了还出院做什么?”
“对圣西亚有价值的人来说,是出不了院的,只有在毫无用处之时,他们才会让你出院的。”711起身按住金紫芙后退的动作,和她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