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阿珩的病
阿珩笑道:“没有人会相信,世人只会认为他是你杀的,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今夜,公子兰带兵逼宫,离王不从,公子兰凶残弑父。”
公子兰微怔,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局。“这一切都是你的布局?S儿、我、父王皆是你要杀的。”
阿珩笑得很欣慰。“一箭三雕,我厉害不?”
公子兰无言,脑子里却疯狂的滚动着十个字:厉害个鬼,你就是个疯子。
对付公孙S,对付他都很正常,虽然阿珩是最合情合理合法的正统继承人,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一定会继承王位,古往今来上位的庶子虽然少见,却也不是没有。干掉嫡嗣与君父,庶嗣自然可以取而代之。
可做为嫡嗣,却在王位非其莫属时将君父给干掉了,这、完、全、没、有、必、要!
除了阿珩发疯了,公子兰完全想不到任何解释,这事若是有疏漏,被人知晓了,哪怕阿珩是正统继承人也会被质疑。
阿珩取出手帕给云洛擦手,枭首不是件轻松的事,头颅搬家时,腔子里的血也会喷溅而出,想不沾上血迹很难。
公子兰失神道:“他选的储君是个疯子,哈哈......”
阿珩很是赞同的道:“对啊,我就是个疯子,二十年前从地牢里靠着阿母的肉活下来时我就疯了。说起来,公子兰,你跟你弟弟比,真是差太远了。那可是个真正的天才,发现阿母没死,还有我这个孩子,便以莫须有的罪名让人将我们秘密关进了地牢里,然后将知情人都给杀了。我与阿母,困在地牢里,没有任何食物,为了活下去,我与阿母必然要杀死对方,靠另一人的血肉存活,如此便是活下来了,也定然成了疯子。死人与疯子是不会威胁到他的储君之位的,且死人不是他杀的,是疯子杀的,他的双手很干净,多聪明。”
阿珩说的时候是在笑着的,笑得很好看,仿佛阳光,只是这光是冰冷的,冷得让云洛与公子兰都觉得:这是在哭。
云洛忍不住将阿珩拥进了怀里。“没事的,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没有过去,这些年,我吃不好,睡不好,我一直以为是稷阳之乱的原因。直到很多年过去我才想通,原来,我一直都在害怕,哪怕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哪怕远远的离开了离国,我仍旧在害怕,害怕自己再落入那样的境遇。”说到这阿珩忽的笑起来,这一次笑得很开心,发自内心的开心。“这病能治,只要杀光你们,只要离王族所有的成员死光了,便不会再有人会那样对我了,我也就可以安心了。”
公子兰默然,头回发现自己那个资质平庸,纯粹是走了狗屎运才成为储君,却又倒了血霉突然精神失常杀了全家的弟弟竟如此牛气冲天。
“你厌恶吃人,谁吃人,不管吃的是不是你,你都会杀死谁,原来你自己也是同类。”公子兰讥笑道。
这话简直诛心,阿珩的脸色刹那苍白如雪。
云洛怒道:“阿珩与那些畜生才不一样。”
“她吃了她母亲。”公子兰道。
云洛也道:“我相信,离王孙绝不是阿珩杀的。阿珩你打起精神来,你跟你的徒弟们说,你死后,不论他们是将你的遗体入药还是研究,你都支持,因为那可以废物利用。”
阿珩无力点头,她是有说过这话。
躯体不过皮囊,人死如灯灭。这是苍凛的思维逻辑,死去的皮囊是垃圾,回收再利用是让死者发挥余热,死者应该感到高兴。
被洗脑那么多年,阿珩不免受到影响。
“离王孙是你杀的吗?”云洛问。
阿珩痛苦的摇头。“她割了她自己的肉给我吃,地牢里没有药物止血治伤,失血过多死了。”
还骗她说那是老鼠肉。
然而当清出诊回来发现妻女不见,找来地牢时,她看到了光亮,也看清了自己吃的是什么......
“所以你不是畜生,你是人,你永远都不会主动去杀人做为食物。”云洛安慰道。
阿珩沉默以对。
云洛继续道:“想想你师父,你若是落入他那样的境遇,你会如他一般吃人吗?”
“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我不会吃人是因为我是人,但他也谈不上吃人,他从来都不认为人是同类,吃人与吃鸡鸭牛羊性质相同。”
公子兰、云洛:“......”跟着那么个变态那么多年,你到现在还认为自己是个人可真是个奇迹。
轰轰烈烈的宫变终究落幕,离王薨,公子兰被阿珩贬为庶人,没杀。
“就这么让他走,他不会乱说吗?”城楼上,看着公子兰远去,云洛有点担心,公子兰可不是什么能消停的主。
“他不会。”阿珩笃定的道。
说了也没人信,不如不说。
啥?你说储君杀了先君?储君又不是疯子,她为什么要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
哦,储君二十年前就被逼疯了,想灭了整个离王族,呵呵,你脑子有病吧?
云洛还是担心:“你要灭整个离王族,他若是告诉离王族,离王族会信。”
“那又如何?”阿珩反问。
云洛想了想,不如何。
疫疾肆虐,流民遍地,君王五月而殡,想着还要五个月,下葬也不着急,阿珩将离王的尸体往棺椁里一丢,再将棺椁找个一放便算完了,没那个精力。
虽然离开鹿县的时候她将治疫疾的方子给研究出来了,但有了方子没有药也救不了人,还有粮食,还有北境的战事,要忙的事情着实多,一个无关紧要之人的丧事,犯不着浪费精力。
本着能省事就省一点的逻辑,吊唁、哭丧什么的,全都被阿珩给砍掉了,只留下了所有王族子弟都要守灵这个着实砍不掉的程序。
父亲/祖父/曾祖父死了,做为子孙,祭奠、守灵、送葬都是天经地义。
虽然没拦着别人守灵,但阿珩自个却只在第一夜的时候守了一夜,之后便再也不曾踏足灵堂半步,与其余每夜都守灵的孝子贤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从百草药庐各地的药田庄子调来的药物足够扑灭疫情。
公子兰造反,追随者不少,阿珩趁此机会将邺城三成的贵族世家夺爵抄家,抄出的家产里有很多钱粮,利用这些钱粮足够灾民挨很长时间。不过钱粮不白给,阿珩选了几个低洼处打算开渠引水修建水库,并修建几座堤坝,流民闲着闲着,就去修渠修堤坝好了。
诚然,水灾已经过去了,但以云水千百年来的尿性,水灾是必然,提前做点准备总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