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裁衣
“如月啊，府里准备给大家裁过年新衣了，你去徐氏院子里叫上哥哥姐姐一并到慈安堂来。”还有估摸着一个月就应该过年了，战火一直没有停止，可跟富贵迷人眼的上京像是没有半点关系。
“好。”如月小短腿跳下凳子，带着身边的丫头春环就往徐氏住的清荷苑那边走去，半路上迎头遇到了徐氏的大儿子苏旻带着小厮。
“二哥哥去学堂吗？”
“嗯，如月啊，什么事？”如月看到苏旻身上的衣服实在是算不上暖和，他的鼻头有些微红，说话都带着哈气。
“姑母让我来哥哥姐姐一声，去慈安堂裁剪过年的新衣。”路上的积雪虽然已经被扫堆到了一边，可清荷苑位置背阴，积雪没有消化，路面还形成了一层冰霜，走起路来很是滑人。
“母亲知道我的尺寸，我着急去学堂，还麻烦如月妹妹去知会她们一声。”说罢苏旻头也不回的走了。
如月看着自己手里的暖炉，若有所思上前追了两步：“哥哥上学辛苦，这暖炉哥哥带着暖暖手。”
苏旻和这寄住的县主并不熟悉，偶尔吃饭遇到也没讲过几句话，娘亲只嘱咐自己，惹不得总躲得。
所以她们娘仨基本上无事都呆在清荷苑里面，在府里人看来总归是孤僻的。
“谢谢如月妹妹，哥哥不冷。”苏旻笑着摸了摸如月的头，想起自己那个刁钻的妹妹，不免对如月生起了一丝好感。
“这一路天寒地冻怎会不冷，哥哥拿着便是了。”如月把暖炉塞给苏旻便跑开了。
旁边的小厮感叹道：“县主倒是个好人，可别被她那姑母给带坏了。”
“休得胡言。”苏旻的面色语气完全不像是个十岁的孩子，少年老成。
“是，公子。”小厮连忙弯腰赔礼，直到苏旻抱着暖炉和小厮拐弯消失在小道的尽头，如月才探出头来。
“广投资啊。”这个苏旻看起来非池中之物，自己卖点好处给他，他日说不定也能念起这份旧情呢？
“县主，走吧，外面可冷的紧。”
“走吧。”
主仆二人一转身便进了清荷苑，不进屋子还好，怎么一进屋子感觉比外面还冷。
“如月县主来了。”徐氏虽然惊讶但还是规矩的福了福身。
“姨娘屋子里没烧炭吗？”如月的全部注意力基本上都集中在阐氏，其他人到底是没怎么注意过。可终究是府里的主子，怎么这大冬天的屋子连丝热气也没有。
“你来看笑话吗？”徐氏刚欲开口，身后就传来小女孩恶狠狠的声音。
说话的是徐氏的小女儿，苏舞，今年六岁，跟如月一般大。
“姑母让我来喊哥哥姐姐去慈安堂裁过年的新衣。”如月发现自己来这里真的是拉仇恨的，看看自己穿的，绫罗不说还有个兔毛做的披风。再看看苏舞身上穿的，虽然也是绫罗可跟自己的一对比可就高下立见了。
“你得意什么呀？等我哥哥高中了，有你们哭的时候。”苏舞察觉到了刚刚如月上下扫视的眼神，自卑的种子一下子就发了芽破土而出。
自己虽然说是这苏府的二小姐，可非长非嫡，尊贵比不上大姐，论起父亲的宠爱也比不过小妹，夹在中间上不上下不下的。
偏偏又来了劳什子阐如月，明明家里人都死光了来借住的落魄户，可因为个什么县主的称号，全家都供着奉着，这叫她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徐氏一直在旁边用眼神制止苏舞的过激行为，可苏舞就像是没看到一样。
“麻烦县主跑这一趟，我们马上就过去。”
“二哥说他去学堂，让您按着他之前的尺寸裁就行。”
如月十分好脾气，那是当然，自己一个快三十岁的人了，难道还跟这几岁的小姑娘论个是非对错？
“那是我哥，不是你的，真不要脸。”如月越是不理苏舞，苏舞就越是生气，好像她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一样。
“县主您先去吧。”徐氏柔声的赔笑，待到如月一出院门，一巴掌直接甩到了苏舞的脸上。
“娘！”苏舞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双眼噙泪的娘亲，从小到大都舍不得动自己一根手指头的娘亲。
“我是对你太娇惯了，往日跟你说的你都记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徐氏跌坐在凳子上，双手捂脸痛哭。
她本是良家女，虽然家境不富裕，但是在外面做个正头娘子定是不费力的。偏偏那好赌的老爹，二十两银子便把自己卖给人家做了妾。
妾便妾吧，一开始她唯阐氏是从，过的倒也还行。可如今，旻哥儿越长越大，课业越来越好，他们娘仨的境遇倒是越来越差。
偏偏娘家不争气，除了豪赌的老爹什么都不剩，不像秦氏的娘家，那是苏州城数一数二的富户，哪里将阐氏放在眼里。
“你哪里娇惯我了！你看我吃的，用的，穿的哪样像不比大姐姐，小妹妹差。我也是爹生的，为什么我就要这样。”苏舞坐到地上也哇哇大哭起来。
苏舞这一哭，徐氏的心更是心如刀绞。是啊，都是一样的爹，人家孩子有的为什么自己孩子就没有，为什么自己的孩子优秀便要处处受人排挤打压。
徐氏忙抱起地上的苏舞搂在怀里，一个劲的念叨：“娘不好，娘对不起你们。”
廊檐下的丫鬟听到屋子里的动静，满脸嫌弃的扭过身走远了，那么多仆人偏偏自己运气差被指来了这清荷苑，老鼠来了都掏不到一粒米的地方。
如月怕跟苏舞碰面，再次惹出不愉快，出了清荷苑便直接来了寿安堂量了尺寸，带着春环便出门去了。
待到苏舞和徐氏收拾好来到寿安堂的时候，阐氏坐在堂中央，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冷声道：“你们娘俩真是架子大，县主去请，我这主母还得等着你们俩。”
阐氏有肚子邪火没处发，现在出气筒来了，怎么不发泄一通。
“大娘子莫怪，舞儿摔了，妾心里着急查看便慢了些。”徐氏吓得立马下跪，苏舞被拉着也一起跪了下来。
“旻哥儿呢？”阐氏的眼睛像是捕食动物的老鹰，身边的嬷嬷知道，徐氏这娘仨今天是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