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事件五：悲痛与愤怒
哈利醒来的时候天还未亮，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房间里一片漆黑。他眨了眨眼睛让自己清醒，习惯性地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眼镜，却什么都没摸到。哈利皱起了眉头，微微撑着身子坐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身边还有一个人的气息，不由一怔。
是汤姆，他还穿着昨天晚餐时的那件衬衫安静地偎在哈利床边，黑发有些凌乱，呼吸沉稳均匀，显然还在熟睡中。少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紧闭的眼睑，哈利愣愣地盯着他的教子看了半晌，这才回忆起前一天发生的事。
他接到了亚历克斯的死讯，然后……似乎是大哭了一场。哈利记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细节，不由地捂住胸口。亚历克斯死了这个事实开始再次一点一点地啃噬他的五脏六腑，失去好友的痛苦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清楚。哈利捂住脸慢慢俯下身去，低低地发出一声抽泣。
汤姆是被自己的梦境惊醒的。他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然后看到了一双在黑暗中显得幽深的绿眸。
黑眸少年一时间有些恍惚，但很快就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在哈利的床边睡着。
“抱歉，我睡着了。”汤姆揉揉眼睛，“我本想等你安稳下来后就离开，但是一直不放心，所以……”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绿眸男人微微皱眉：“我昨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哭累了，然后就睡着了。”汤姆有些含糊地解释，“在我准备睡觉的时候听到你在大叫。你一直都在做噩梦，挣扎得很厉害，我怎么叫都叫不醒。”黑眸少年看着身边的男人，“一直到后半夜你才慢慢平静下来。”
恶梦？哈利看着他，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梦，但是汤姆的样子并不像在说谎。
“我做梦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哈利问。
汤姆顿了一下，声音有些涩：“你在喊一个名叫西里斯的人，还有亚历克斯。你不想让他们往前走。”
心脏顿时被人捏成了一团，哈利的嘴唇开始颤抖，他把脸转到了一边。
“哈利。”汤姆抓住了男人紧紧攥着床单的手，“西里斯是谁？”
哈利沉默不语。汤姆等着他作出解释，但是哈利没有，最后汤姆垂下了眼睛。
“我去洗澡，等会儿端早饭过来。”汤姆说，“如果你还困的话，就再睡一会儿。”
哈利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黑眸少年不悦地皱起眉头，转身快步走出房间。
门关上了，幽暗的房间重新变得安静。绿眸的男人慢慢抹了一把脸，长长地叹了口气。
黑眸的少年拧开水龙头，晶莹温热的水花立刻从喷头里四散而出。水顺着少年利落的发梢滑过脖颈，再顺着肌肉紧致的肩膀和微微弓着的脊背上落在地上，连成一道道细细的水流。汤姆把手撑在瓷砖墙壁上低着头，感到不舒服的感觉散去了一些，但是心里却还是高兴不起来。
昨晚哈利近乎疯狂的挣扎与叫喊几乎吓坏了他。汤姆猜测哈利会有那样大的反应是因为诅咒的缘故，但是亚历克斯带来的消息太少，他无法确定这一点。其实在哈利声嘶力竭的叫喊中他听到的名字不止这两个，但是西里斯和亚历克斯无疑是出现频率最高的。前者哈利从来都没提起过，邓布利多亲自告知了他们后者的死亡。
在哈利遇到自己之前，他过着什么样的生活？那个绿眸男人的少年时期究竟是怎样度过的？汤姆不止一次好奇地问过，但是那个人从来都没有回答或者主动提起过。那个西里斯毫无疑问是死了，那么他到底为什么而死？是战争，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个人的死跟自己有关吗？汤姆摇摇头，自己刚才想到的那个念头让他从心底生出一种十分不快的感觉。
不，现在考虑的不该是这个。邓布利多的信上说的很清楚，亚历克斯是带着使哈利身重诅咒的那个物品直接去慕尼黑的，要解除诅咒必定跟那个物品有关，而那样东西已经和亚历克斯一起被那个黑巫师付之一炬。汤姆并不怀疑在邓布利多的指示和奥罗们的追捕下马提亚斯还能逃多久，只是失去了所有关于诅咒的资料，这件事比亚历克斯的死亡更让他觉得遗憾。
看来在德国的旅行，还要继续下去。
哈利在吃早饭的时候显得很平静，但明显心不在焉，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汤姆没有劝他多吃一点，只是很快扫完了自己的那份早餐，然后叫旅馆的侍者把盘子端了出去。
“哈利，你应该还记得亚历克斯说到的那座古宅。”汤姆说，“我想我们应该去那里看看。那里说不定有解除诅咒的方法。”
绿眸的男人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汤姆在跟他说话。
“抱歉，你刚才说什么？”哈利问，声音有些飘忽。
汤姆看了他几秒，摇了摇头。
“不，我什么都没说。出去走走好吗？”
慕尼黑是座美丽的城市，但是因为德国战败，整座城市都弥漫着一种不安的气氛。
两个黑发巫师穿着麻瓜的衣服在街道上走着。哈利并没有注意自己正在向什么方向走，只是下意识地跟着身边比自己略高的少年在城市里漫步。在那三年里，他来过这座城市两三次，从未觉得这座城市像现在这样灰暗。仿佛整座城市都蒙上了一层灰色纱幕，看上去虚幻而不真实。哈利觉得自己好像是身处在什么人的记忆中一样，一切都显得熟悉又陌生。他已经在这个时代度过了将近二十个年头，已经融入到了这个时代之中，但是那个让他对这个时代产生亲切感以至于归属感的人，已经不在了。
死了，没了，从此不能够再见。
哈利看过很多人的死，那些原本鲜活的生命一个接一个的在自己眼前消逝，仿佛轻贱得不值一提。他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对死亡感到悲伤绝望，然而没有。哈利试着让自己不去想象亚历克斯遇害时的情形，但是眼前总会出现那个灰眸的年轻人被几个黑巫师围在中间的画面。受了伤的亚历克斯同时被数道咒语击中，魔杖中发出的不祥光芒照亮了黑qq的树林。
汤姆揽住哈利的肩膀。带他出来散心似乎并不是一个好主意，绿眸男人脸上始终带着悲戚的神情，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泪来。他不拒绝汤姆跟自己过于亲密的身体接触，但似乎也仅仅是不拒绝而已。黑眸少年无奈而心疼地看着他的教父，他不喜欢照顾什么人，也从没用心地去照顾过谁，但是在这种时候自己必须成为哈利依靠。
他的悲伤，他会尽力去帮他分担。
三天后哈利终于从悲伤中走了出来。汤姆适时地提出去让他身中诅咒的那个老宅里看看，哈利没有反对。虽然亚历克斯拿走了解除诅咒的关键物品，但是那幢房子里说不定还有关于诅咒的其他线索。
然而遗憾的是，两人用了一周时间把那幢布满各种黑魔法的房子从里到外检查了一翻，没有发现任何与诅咒相关的痕迹。屋里明显有亚历克斯来过的痕迹，不仅是那个有可能使哈利被诅咒的物品，就连屋里其他与魔法有关的东西也都被亚历克斯带走了。
哈利十分失落，汤姆便安排是人暂时在当地的一个农户家里住下，然后再做打算。
“你当时为什么会到这种地方来？”汤姆问。
“避难。”哈利低声回答，“当时我被黑巫师追杀了两天，最后无意中发现了这所房子的魔法波动。我有能力修改这座房子的保护魔法，于是就在这里躲了三天，直到他们搜查完整个村庄才离开。”
“这所房子明显是巫师的住宅，难道他们不会去检查？”
哈利摇摇头：“他们并没有靠近这所房子。我在避难的时候检查过这里，这儿似乎被人遗弃了很久，屋里没有任何人居住的痕迹。”
汤姆同意哈利的说法，房子看上去似乎空置了已经好几十年。
“想不想回去？”汤姆问。
哈利皱了皱眉没有回答，眼神还飘在虚空中的某一点。
“我知道你想为亚历克斯报仇。”汤姆停了一会儿后说，“但是哈利--”
“是的，我知道。”哈利沉声回答，突然间像是失掉了力气，“马提亚斯昨天刚刚被捕，我看过报纸了。”
“我们可以再去找找解除诅咒的办法。”汤姆岔开话题，“大不列颠岛上没见过这种诅咒，但是在这里应该能找到。”
“好。”哈利回答，然后没有再说一句话。
那天过后，哈利再次消沉起来。
汤姆开始觉得和哈利一起留在欧洲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战后一切都在重建，不管是麻瓜世界还是巫师世界，这在某种程度阻碍了他们寻找诅咒来源，而哈利对这件事一直兴趣缺缺。实际上他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就连魁地奇也只是让他露出一点勉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