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6章
谭大妈言词犀利、心狠手辣,远近闻名。村里有几户人家的妇人万万不能招惹,谭大妈就是其中之一。
她一向沉稳干练,说话头头是道,并没有咬文嚼字,但却说得有理有据。其实谭大妈的形象正常的时候倒是慈眉善目,没那么恐怖,不正常的时候就还是远离为好,否则万箭齐发,乱箭伤人。
可这点名道姓,直白的冲着周保而来,又怎么规避得了呢!
作为一个农村妇女,最嚣张跋扈、趾高气扬,最高高在上,最孤独的时候大概是她站在田间门前与人对骂,高手过招,你来我往。
骂架的场面并不稀奇,干起来确实疯狂。周保深受其害,看着这些披着女人皮囊的猛兽自然是心虚的,忍不住抽搐发抖。
周保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会这样,温柔一点儿不好吗?莫非是谭大妈早没了男人的缘故?从邻里相亲的流言蜚语中,周保大概听闻,她的男人那玩意儿上长了个东西,得性病走了。这样看来,到情有可原。
周保你过来,舅娘喂你吃药。在周保听来这句话的意思翻译成白话文不就是说周保你这个龟儿不吃药是吧,来,让老子好好收拾你。
谭大妈不是七龙珠里面会变身的超级赛亚人,但她背后的戾气升腾出循环往复的气焰,她说着棉里藏针的话语,一步步向周保靠近。
周保看着谭大妈,她的气场让他瑟瑟发抖。
外婆到了屋后面做着猪食,猪圈里住着三只白色的小猪,外婆每天都要照顾它们的饮食起居,小猪不听话在里面随意撒尿,外婆还会训斥,一边去撒,还有没有点猪样。外公什么也不想管,坐在堂屋,打开电视看着已经循环数次的西游记,一换台说不一定又是白素贞。
周保是无助绝望的,他向天抱怨这几个女人不好好的在竹林里面打牌,来管这闲事干嘛。
在场的除了谭大妈,还有隔壁的邻居,周保经常去她家蹭饭的陈大妈,虽然年龄差具很大,但外公的辈分摆在那里,周保跨越快30年的光阴该喊她姐姐。
另外一个年轻陈姐几岁,打扮稍微入眼的是村里屠夫的女人,姓梅。不是电视里面那种杀人狂魔,是杀猪狂人,这是他的职业,由不得任何人去质疑。这天恰好不赶集,梅才有空在此消遣“升级”。
该怎么办呢?周保没有任何办法逃离开这噩梦的竹林。他在脸上摆弄出无辜的模样就像被打断腿的小狗嗷嗷叫唤,眼神里是充满恐惧的,无助的被当做待宰的羔羊被拖进屠宰场,尖刀架在颈项。周保挤出一点求饶的泪水,想唤醒她们的良知,哪怕希望渺茫。
谭大妈让周保过去,她说没事的药就苦一点儿而已,吃了能治病啊!
周保心存侥幸,不想吃药,也不想被逼着吃药。看着周保没做动静,谭大妈三人还是决定自己走上前去。
“等等!手下饶命!”
一充满希望的声音响起。难不成是周保暗自祈祷感动了上天!救世主出现在了这里。
曹大妈上了厕所回来,这应该是村里最不好惹的妇人。一旦瓜葛起来就和你死磕到底,泼妇不讲道理!曹大妈边走边说:“还没吃药啊!你这孩子太皮了吧!”
没什么人会来拯救周保,也没有什么奇迹在此降临,周保把曹大妈的话当做了最后的希望,这希望迅速破灭了。
白素贞的歌声还在四处飘荡寻找玩蛇的男人,孙悟空七十二变遁进土里消失不见化缘讨斋。竹林里的桌上纸牌散落着,四个妇女把周保围在圈里。
谭大妈端着开水,拿着药剂,就跟挽起衣袖拿着菜刀一样。“先小小的喝一口水吧。”
“苦不会死人的,别怕。”
“你直接一口吞下去,别在嘴里平常就不会苦的。”
他牙关紧锁,自抱蜷缩,脑袋摇成拨浪鼓。
其余三个女的帮忙固定住周保的手脚脑袋。谭大妈把药剂打开,数粒白的红的绿的灰的,这些药丸真奇妙,小小的个头能把人的病治好。
在桌上放着,用铁汤匙把颗粒碾碎,纸折上倾倒进勺里,乘了一点水润湿混合。
她做个样子,在他身旁。没有很着急的给周保喂药,待到周保没力气拉扯,头也不动的时候,勺子慢慢的向着最后一道防线前进,他扔抗拒着的牙关。
不过没关系,谭大妈自然有她的手段。腾出一个手掐住他的脸颊,他的嘴唇就打开了,小瓣的牙齿就像女人最后一块遮羞的布,一旦掀开,就是无尽的屈辱,或许是爽快。
勺子被放到周保的嘴里,他感觉到了药的苦处,嘴巴一下就打开了,更多的苦水倾进去。周保咬住勺子,谭大妈就像在拿着铁锹撬开他的嘴巴。药不是被他吞咽进去,完全是呛进去的,他一个劲的咳嗽。药吃完了,终于被释放,周保妄想用手指把苦味从嘴里抠出来。然而,徒劳。
谭大妈说:“你一个男孩子怕什么吃药啊!”
周保没功夫去搭理她,一通磨难下来,精疲力尽。
她一行四人倒像是为周保做了好事,看着周保挣扎的模样,也无趣在说什么。散开的纸牌被洗好,新的一轮“升级”接着空闲的下午继续。这个世界就五个人,周保被隔绝在一旁。
外公竟然从屋里端了一碗加糖的开水出来,蚕豆大小的冰糖还没完全化开,从它身上释放出来的甜蜜一圈一圈在碗里散开,清晰可见。
外公说过吃药的时候别吃糖,会降低药效,这样说法大概是道听途说。
周保一饮而尽,没化的冰糖在嘴里被嚼得清脆的响。
好险缓了过来,心中喜悦总算没那么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