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女儿心思① - 反派的朱砂痣 - 青衫书生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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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女儿心思①

“她...去了云家?”

清清泠泠的声音隐有压抑,轮椅上的男子擦拭箭弩的手顿了顿,他清风明月般的眉目微凝,半晌才问跪在一旁的下属:“今日是何日?”

“回主上,中秋夜。”天字谍部的部首恭敬回禀,不敢去看谢辞言。主上既能特意让他准备女儿裙裳,就足以证明那个苏袖月...在公子心底,有些分量。

“中秋夜,中秋夜。”一向寡言少语的男子轻念两声,殷红的唇微抿,沉吟片刻,终究还是牵了牵:“下去罢,阿朔会有分寸。”

“是,主上。”

谢辞言放下手中箭弩,轻抬云袖,取出了一只剔透小瓶,依稀可见颗颗淡色圆丸,这本该是用来解苏袖月入千绝宫时被种下的毒,如今已是中秋,即八月十五,一月月中,若未服解药,她性命堪忧。

可出乎意料地,那孩子...时至此刻,也未来找他。

她似乎,一次又一次与自己所想的不一样,谢辞言望着天边,多年沉寂的心,随着那轮几近饱满的圆月,清浅沉浮。

同样的清辉,不同的喧闹。

云家别苑,素净雅致的庭院里,勘勘用完晚膳的一干人等环坐亭中,品茗赏月。

云棠耐不住性子,提着一盏朱红灯笼打转,映衬得苏袖月一身冷冽黑衣也多了丝丝温暖,他撑着腮帮子,笑:“苏哥哥,我就说吧,阿爹阿娘一定会喜欢你,这不,非要留你多住几日。”

“那我呢?”莫十一抢先轻笑道。

“你!”云棠甩开灯笼,一脸嫌弃:“你就算了吧,我阿娘悄悄跟我说,要离你远一点呢。”

话落,所有目光都凝到了莫十一看似轻挑的面容上。苏袖月轻咳一声,对身畔始终浅笑无言的慕容朔道:“慕容兄,可否...陪我出去走走?”

“正有此意。”

“喂,你们不要我了吗?”云棠望着相携而去的一双清影,边囔边欲拔腿跟上,却轻易被身后的蓝衣少年捂住嘴,“小棠儿,坐下。”

莫十一难得正色,桃花眸里散去水雾后深不可测,他敛唇,低沉道:“他们二人之间,自有急事待解决,你何必插上一脚。”

“你怎知?”少年撇开他的手,擦了擦嘴,杏眼圆睁。

“算了。”莫十一见他这幅模样,无奈又似含着宠溺道:“小傻子,你无需管我怎知,只需相信我,就好。”

“呸!”云棠恼道:“莫十一,我阿娘说了,离你远一点。”

“喔,为什么?”蓝衣少年出奇的平静。

“因为...因为你爱喝花酒。”

莫十一笑了,清清朗朗的,“只是这样?”

“那你还想怎样?”云棠翻了个白眼,人好看,这番表情反倒多了几分可爱,莫十一低首一笑:“小棠儿,恐怕令尊,不是这般以为的呢。”

云府主院,连接着厢房的偏室内,云鬓素衫的妇人长叹一声,对正收起画卷的云家主人云奕说:“夫君,那真的不是我们的箬儿吗?”

听言,人近中年,眉目依旧英挺的男人怔了怔,说:“夫人,棠儿瞎闹,你也跟着他一起吗?”云奕轻掩眸底痛色,放下画卷道:“诚然,那姓苏的孩子与我妹妹年轻时十分肖像,我也记得咱们箬儿小时候,都说像她姑姑。可是夫人,世间长相相似的人那样多,难道都有血缘关系吗?更何况――”他望着面色伤怀的女子,话语止在了唇边,更何况,我们的女儿...早已,早已被鞭尸示众。

云家夫人不禁转身掩面,尽可能平静道:“我是知晓的,只是哪怕有一丝希望,做娘的,都想抓住。”从初见苏袖月起,因着云棠之前的念叨,云夫人就多了份心思,甚至借故打湿她的衣裳,借换衣试探出女子真身。可如今,这一切在夫君云奕的话下,都显得苍白无力,是啊,她唯一的女儿,早已顶替慕容笙赴了黄泉。

“夫人...”云将军轻按妻子的肩头,柔声说:“我明白的,箬儿也好,棠儿也好,我们的孩子,你都是拼了命爱护的。”夫君的温言软语如和煦的光,渐渐驱散云夫人心头的阴霾,她抬首,定定说:“也许是莫名的感觉,那个叫莫十一的孩子,总让我不放心。”

“别多想。”云奕拍了拍她的手,“棠儿学业结束后,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你呀,不要总瞎想,多替他瞧瞧合适的姑娘才是真的。不过切记...不能你自己合眼缘定下,要先问过棠儿他的心意。”

云夫人展颜一笑:“好。”

淮安城中,处处张灯结彩,中秋夜的热闹笼罩在街头巷尾,从临街溪流里的花灯,到巷尾弥漫着墨香的灯谜会,夹杂着酒香脂粉香的长街,人来人往。

明亮的灯火中,苏袖月取下手中狐狸面具回头,一双清眸亮如星辰:“慕容兄,怎么不走了?”

少年的心微微一悸,隔着如流水般的人群,那些虚影中,只有那抹清秀高挺的身影映在瞳孔中,周围很吵,连晚风都喧嚣,却只有她的声音,格外清晰。

以至于多年以后,这灯火中的回眸一眼,轻声一唤,成为了年轻帝王黑夜里,最刻骨铭心的梦魇。

“慕容兄,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苏袖月再次轻唤,扬了扬手中面具,唇角漾起浅笑。

世人为何钟爱面具,大概是...这玩意,让他们觉得安全,苏袖月遇见过许许多多的人,或多或少都戴着面具,一副,两副。

如云夫人,她的手段实在不高明,只是苏袖月以为,她无恶意,既然想探明自己是男是女,她便由得她去,又如云将军,他绝不仅仅是一为庸庸碌碌的大臣。

那么,慕容朔呢?

他和谢辞言之间的关系,真的如自己所料吗?

苏袖月悄然捻紧面具的系带,她望了望天色,也许很快...就会有个答案。此时此刻,身体已渐渐绵软,她知晓:是千绝宫中的毒得不到解药克制,开始喧嚣了。

这无疑是场豪赌,苏袖月赌的是慕容朔与谢辞言关系匪浅,他手中,或许就拿着解药,另一方面,她也在赌谢辞言,赌这个未正式谋面的男人,到底和这个身体有着什么渊源,值得师傅杀手第八让自己去投奔他。

苏袖月没有忘记,那次临时蹴鞠,那段消融后只余下一截银针的箭头,这些时日,她暗中遣动师傅赠予的死士,自然也多少察到些箭头的来历,谢辞言,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这位千绝宫的前辈,到底怀着怎样的目的,苏袖月暂不知晓,但她想知道,她的生死...在他眼中,有多少分量。

自然,分量越重,她日后,谈条件的筹码就越多。

且不说谢辞言碍于师傅老八的面子,不会轻易叫她死了,就说慕容朔,苏袖月望着艰难越过人群走来的少年,勾唇一笑,他恐怕,也舍不得自己死吧。

毕竟小王爷裴恪,对她青眼相看。慕容朔很看重裴恪呢,到底是他这个人,还是他背后的裴家,也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这场牵连胜广的局中,她苏袖月...有用的很。

淡淡敛眸,把手中面具放回摊位,她回眸,仍旧往人群中走去。

身边忽然伸来一只广袖,天青色,随之如泉水清冽的声音对她说:“握住,别走散了。”

苏袖月怔了怔,身畔之人虽清瘦,她却勘勘只到他肩头,抬眸望去,仍旧是那张轮廓柔和,对谁都一副温和的笑靥,可从那浅浅的琥珀色眸底,却流露出了不同于以往慕容朔该有的情绪。

期待,竟然是期待。

鬼使神差地,在喧嚣的人群中,苏袖月扯上了他的衣袖,闻着那淡淡的,令人舒心的清香,她跟在少年身后,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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